第6章 瞬间的永恒

“两人见胜券在握，还哪里肯跟她拼命，如此一来，两个人加起来竟然也不是纤云的对手了，可见一个人愤怒的力量有多大。他们见一时解决不了纤云，不由的向我呼救。我当时却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纤云见我为难的样子，转过头来望向我。此时她已经把他两人逼到悬崖的边上，而此时的两人已经不知不觉的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那样子任是一个人都看的出来，两人决不会只是表姐弟如此简单的关系。看到纤云那复杂的眼光，我的心不由得一颤，那是怎样的眼神呀？痛心、失望夹杂着爱，对、就是爱的眼神。在那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意识到纤云对我的情意，但那一眼使我的心不由得颤了一颤。

也许是两个人的死使得纤云看淡了人生，平添了勇气，这个平时有些羞涩的女孩儿此时竟然有些像换了一个人，那眼神渐渐变的平静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语气坚决的道：‘展天大哥，你不用动手，只要你开口，我便不会反抗，我会跳进这悬崖成全你们，但我却奉劝你一句，她绝不是真心爱你的，你不要被她所骗。来生再见，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远远的看着你便好。’说完便飞身向悬崖下跃去。我大吃一惊，用尽全力飞身向纤云扑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纤云，但我却只有一只脚不太牢固的勾住一块凸石，完全不能用力，是以我们根本上不来，我只好向她求救。

她过来了，蹲在上面，静静地看着我，身上的香气飘进我的鼻孔，我不知道那时我为何竟然还能注意到她的香气。她伸出手来，轻轻的把我的脚向里推了推，轻轻的道：‘展天，对不起，我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把你们弄上来，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我表弟他和你们也没有什么关系，是以也不想帮忙。现在便看你的武功了，你先运会儿气，等你的力气养够了，一定可以脱困而出的，我和我的表弟在小镇的客店里等你。说完优雅的站起身，拉了她表弟走了回去。

我真是奇怪当时我没有愤怒，心中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但全身的力气却突然的消失了，我和纤云便落向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辛寒玉和白荷两人静静的听着，好久才回过神来道：“那你们是怎样大难不死的？”武展天道：“当时我心已死，虽然落入了一个水潭之中，也是必死无疑。但我却是活了过来，因为我有纤云无微不至的关怀，但那时我的心中早已对世上的一切都开始怀疑，认定了世上已经没有了真情，所有的一切都是虚伪的，背后的目的一定是黑暗的。虽然明白纤云在投崖之前所说的话无异于对我的表白，但我那时竟然以为她是别有目的的，以为她知道我如果上前和她动手她一定逃不了，是以想先用言语打动我，冒死一博，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以我在伤好之后便不告而别，入了江湖，在江湖上闯荡，开始是想找到她报仇，但后来一想，她只不过是欺骗了我，虽然曾经见死不救。但是毕竟没有亲自对我下手。想到此，报仇的欲望也提不起来了，也没有了一丝的对人生的奢望，寻了这黄山，本想躲起来了此残生，但心中的不甘却日夜折磨着我，最终使我走入魔途，害人害己。

现在我想开了，希望此时回头还来的及，辛兄弟、白姑娘，麻烦你们帮我劝说那些山洞里的女子，让她们回家吧。当初因为我的‘魔笛失魂引’被引来于此，她们本来都是有很好的前途的，但却被我拆散，她们见到我可以为她们做任何事，甚至是死之后，她们甘愿为我而死，在我为了她们跳崖之后，她们也便跟了下来，当然她们都死不了，但却是落入了一个比死更惨的下场，因为当她们在落下悬崖的一瞬间，她们便明白了一切，这都是我的预先布置，她们为之付出生命的一个人却是一个最大的骗子，她们失去了一切。此时便是想死也是不可能，因为我不许她们死去，我喜欢看她们的痛苦，因为这些痛苦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她们既然选择了这样，便不能逃避，就要承受。

但此时我却知道，那只不过是我对自己之前所受的欺骗的一种发泄，我不应该把这一切发泄在别人的身上，虽然她们也不无责任，但人谁无错，虽然如此，却也可以使她们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等她们出去以后也会更好的活着。经历也是一种收获。

唉！作为对她们的补偿，我这些年多少还有些积蓄，都在山洞里，你们便分给她们吧。”武展天说完这一段经历，长长叹口气，闭起了眼睛。

听完这一段凄美的故事，两人默默无语，脑中都翻腾着同一句话“珍惜眼前的一切！”不约而同的，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块儿，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种东西——珍惜。

夜，黄山的夜，仰头向天，灰蒙蒙的薄雾使天空的星星也变得比别的地方的星星闪的更快，辛寒玉和白荷坐在黄山的最高的地方，背后靠着一株细细的小松树，透过几枝细小的松枝，看着那弯弯的月亮在云中穿行，周围虽然草木稀少，但却仍是有不少虫兽的低鸣。

“冷吗？”辛寒玉爱怜的抱紧依偎在怀里的白荷。

“不，很暖和。”白荷轻轻的回答。

默默的……，两人专注的注视着东方。时间此时仿佛为了他们而停止了前进的脚步，静静的感受着这片刻的永恒。永远的幸福……。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白色，渐渐地，白色越来越显眼，两人看清楚了，那是黄山的雾，白雾如云，白云出妋，如同舞者的水袖，蜿蜒曲折的自山涧缓缓的游来，渐渐地填满黄山的山涧，雾越来越浓，山风都吹不散，只把白雾吹得如同浪花般翻滚不息。

此时东方的天边也亮了起来，那些平时在天空游荡的云都向着东方汇集，终于，在它们都变成橘红色的时候，才从它们的正中跳出一个红的比任何东西都还要红的圆球，此时的太阳便格外的温柔，可爱。红彤彤的，没有耀眼的光芒的保护，万物都可以仰视。又一块彩霞飘了过去，遮住了它，它却不甘的把彩霞推下，再次露出脸来。但此时它却已经有了光芒，在露出来的一刹那，刺眼的光芒便已经撒向大地，黄山的雾刹那间便有了生命，流动的更欢，翻动的更急，本身的纯白也变成了红黄相交之色。

看着眼前的美景，白荷道：“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夜的，因为它是我这一生中度过的最美的一夜。”双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辛寒玉却道：“这样的夜没有最美，只有更美，我们都还年轻，不是吗？”狡黠的一笑道：“洞房花烛夜也许比这更美！”知道自己这句话之后的后果，急急的跳起来便要逃跑。果然，白荷先是俏脸一红，站起身来便要折那仅有的几枝松枝向辛寒玉打去。辛寒玉一见，急忙停下脚步，制止道：“白姐姐，手下留情，那可是我亲手栽下的呀，五六年了，才长这么大。”

看着这棵纤细的小松树，白荷笑道：“哈，想不到你还有这闲情逸致，我也要一棵，而且还要比你的大才行！”辛寒玉道：“现在移植松树本就难活，你还要大的，那就更难活了。”白荷一撅嘴道：“我不管，我只要一棵比你的大的树就行了，松树也好，柳树也行。谁让我是你姐姐呢？哼!”

所以，在中午的时候，辛寒玉已经累得趴在地上了，因为整个上午，他都在挖一棵足有海碗口粗细的松树，然后又扛到离原地足有一里的山顶，虽然他此时内力大长，但也不能不累，幸亏白荷因为是以她的名义栽的，所以在山顶挖坑的事还是由她自己干的，要不辛寒玉估计恐怕得累个半死。

半山腰，白荷看着山顶那模糊的大树的影子，笑道：“辛弟弟，我只看到我的那棵树，怎么没有你的那棵呀？”只把辛寒玉气得白眼乱翻。

辛寒玉道：“我们在此已经耽搁了五六天了，今天必须走了，否则师父要着急了。虽然展天大哥的伤还没有好，但是纤云姐已经可以照顾他了，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了，那一批女子也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可惜了玉婉姐，她仍是不愿离开此处，看来只有让星朗师弟亲自前来请她了。”白荷在一旁嗤之以鼻的道：“星朗师弟！哈，看来你还真是有做师兄的天赋，刚做了几天的师兄便如此熟练了。”

最后整理了一次那小茅屋，辛寒玉再看了一眼那熟悉的一切，依依不舍的拉了白荷离开黄山，几经周折才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之前自己逃难路上的那个小亭子，因为第一次的时候是晚上，此时辛寒玉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这处是一个破落官道的临时驿站，亭子旁边还有一间茅屋，屋顶上枯草林立，屋子两旁树木丛生，把本来就不太宽大的路面衬的更窄，草丛中一坯黄土，黄土边上一株小榆树生机勃勃，辛寒玉走上前去，默默的拔着杂草，一丛丛、一株株，直到一棵不剩，无力的坐在小兰的坟前，看着那裂痕丛生的墓牌。心里感慨想道：“难道这就是所有人的最终的归宿吗？”

看见辛寒玉隐隐现出的忧痛，白荷轻轻的坐在辛寒玉的身旁，道：“这棵小树长的真壮，比你在黄山上种的那棵好多了，有它陪着小兰，一定不会寂寞的，是吗？”辛寒玉似乎出神了，轻轻的道：“不是，它就是小兰，你看它此时正在同我们打招呼呢！”白荷道：“对呀，你看周围这么多她的同伴，小兰一定不会寂寞了，等我们明年再来的时候她一定已经是一棵大树了。”辛寒玉立起来身来道：“对，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她要变成一棵参天大树，我们要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大侠。”从行囊中拿出水壶，浇在树下。拉了白荷道：“小兰，我们明年再来看你。”

走出一段路，白荷道：“我们现在要去和师父他们会合了吗？”辛寒玉道：“此处离林光光的那处别院不远，我们前去看看，如果那小子在那里的话，哼，便算他运气不好，先把他收拾了，否则也得把那处别院给他平掉。”

白荷看着一脸杀气腾腾的辛寒玉笑道：“哈，刚才还说要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大侠来着，此时就要杀人放火了？难道现在的大侠都是这个样子的？”辛寒玉脸不红气不喘的道：“以恶治恶，就是行侠仗义。走吧，行侠仗义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