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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魂已归天

孟昭洪却慢慢地把枪收了回来。

“白毛,今天我还不想杀人,自己的弟兄我不忍心下手,就且留你一条性命,希望你好自为之,你回去告诉索鹏飞,他的这笔债我收下了!”

白毛睁开眼,痴痴地望着孟昭洪,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

“还不给我让开!”孟昭洪大吼道,让白毛身体浑然一惊。

“哦……”

白毛收回早已丢到九霄云外的魂魄,忙应声道:“哎,我让开,让开!”

可他的两条腿被掐断,已经站不起来了,只好冲着几个土匪喊道:“还不扶我起来!”

几个土匪忙将白毛拉了起来,扶到路边。

“牤子,走!”孟昭洪喊道。

牤子举着枪,回到马车旁。

见孟昭洪一步跳上车,立即猛的一扬马鞭,马儿十分懂事的扬起四蹄快速驰离而去。

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马的鼻孔“突突”的喷着热气方才放缓了四蹄。

两个人赶着马车又走出了几十里的路程,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马似乎也感到了疲劳。

“爹,前面就是沙岭镇了!”牤子指着前方喊道。

孟昭洪跳下马车,将马车缓缓的停住,马的周身满是汗水,腾腾的热气已经在它的毛皮上凝结成一层白霜。

“你快去,先跟金先生招呼一声!”

金先生名叫金天仁,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医道高人。之所以孟昭洪直奔金先生而来,因为他与金先生是有过交往的。

两年前,牤子失脚滚落陡峭的山坡,身体重重的撞在一棵大树上,肋骨断了几根,内脏也受了伤。是金先生起死回生救了牤子的命。

现在,他只能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位医道高人的身上。

牤子将马缰绳递给孟昭洪,几个健步便窜了出去。

待马车来到金氏诊所门前,金先生早已候在门首。

“快抬进去!”

金先生也不与孟昭洪寒暄便急着催促道。

刘三九被抬进房间平放在炕上,原本就白净的脸,此时更没有半点血色,变得死灰一般。

金先生默不作声的上上下下仔细的将刘三九的身体检查了个遍。

脸色却逐渐变暗,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沉吟了半晌,金先生才直起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伤得如何啊!”

孟昭洪急切难耐地看着金先生,眼里带着一线希望问道。

金先生慢慢抬起眼皮,与孟昭洪焦虑期盼的眼神碰了一下,嘴唇动了几次才不得不叹声道:“还是给孩子换身衣服,让他干干净净的走吧!”

说完,又是一声深深的长叹。

“金先生,您再看看,再仔细看看,花多少钱你说个数,只要能救他一命!”

孟昭洪已经是欲哭无泪,可他还是不甘心地带着央求的口气说道。

金先生眼神黯淡地看向孟昭洪,带着无奈和歉意地摇了摇头。

“孟老弟啊,我乃一介俗人,岂有回生之术啊,这孩子倒是尚有一口气在,可魂已归天了!”

“我这就去县城,去县城!”孟昭洪猛的站起身道。

“这路途遥远,去了也是枉然啊!况且……”

金先生不住的摇着头,顿了一下又勉强说道:“况且,以你这身份,如若进城,可是破绽难掩,安全不保啊!”

“那这……这孩子的命就……就算结了,咳!”

说完,孟昭洪一跺脚蹲下身子,声声苦楚地抱住头。

金先生只有在一旁不住的叹惜。

半晌,孟昭洪慢慢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大洋,看着一旁傻愣愣地望着自己的牤子道:“牤子,去给少爷买身新衣服吧!”

“啥,不救野驹子,还买什么衣服啊?”牤子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

“咳!牤子,这野驹子没救了!”

“他真的要死了吗,爹,你得救他啊,他是个好人,他不能死!”

牤子立时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哭什么,你要是心疼驹子,就给他去买身好衣服穿!”

“嗯嗯嗯!”

牤子一边用袖头抹着眼泪,一边不住的点着头。

“呜呜!”地哭着,接过钱走到门口却又转身走了回来。“爹,这大半夜的让俺上哪儿去买呀!”

“敲门,砸门,砸门你不会啊!”

“嗯!砸门,砸门!”牤子又转身而去。

“等一下!”金先生叫住了牤子,又思索了一下道:“孟老弟,我猛的想起一个人儿来!”

“能救孩子命的人?”孟昭洪立即提起了精神。

牤子一把揪住金先生的衣领道:“你他娘的快说,谁能救我驹子弟弟!”

“撒手!”孟昭洪冲着牤子怒骂道。

牤子这才撒开手,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金先生。

“金先生,对不住了,这孩子有点虎超超的,您快说吧!”

金先生拉了拉被牤子揪乱的衣领,沉声道:“不妨一试吧,只是路途遥远,不知这孩子能不能挺到地儿!”

“你真啰嗦!”牤子又要发飙。

孟昭洪一把将牤子推开,然后抓住金先生的手迫切地追问道:“金先生,您说,多远的路,只要能把这孩子救活!”

“好吧!”

金先生扶了扶眼镜慢声说道:“由此奔渤海城,经渤海城直奔东北方,大约……大约再走个有五十余里的路程吧,有一条河叫卧龙河,沿卧龙河北湾的南岸有一个村子叫卧龙村。这个村子里住着一户大财主姓杨,人都称他杨大户,在杨家大院里隐居着一位高人,姓甚名谁无人知晓,人们都称他为“五爷!”。

“他真能救这孩子?”孟昭洪有些激动地问道。

金先生道:“我师父在世时曾经慕名前去拜访过他,师父说,此人经纶满腹,深不可测,且医术高明,乃杏林圣手,济世高人!”

说起这位高人,金先生也是眼放金光。

孟昭洪立即双手抱拳道:“多谢先生指路,那俺这就启程!”

“不过,这位高人能否肯施手相救,我就不得而知了!”金先生又补充地说道。

孟昭洪从牤子手里拿过银元,又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枚。

“先生,这个您收下,事不宜迟俺这就立马赶路!”

“不不!”金先生将孟昭洪的手推了回去。“我金某医术不精,并未施手相救,不能枉收一文,但请收回!”

“先生虽然无力施救,可毕竟为孩儿指了一条生路,理应收纳!”

“不,孟老弟,此钱,我是万不能收的!”金先生又执意地把钱推了回来。

孟昭洪只好将银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牤子,我们走!”

“也好,你先等一下!”

金先生道:“既然你决意留钱与我,我不能白收,我这里有两条旧棉被,你垫在车子上,这路途遥远,这孩子可再经不起颠簸了!”

说完,从炕上拉过来两条被褥。

“孩子要有命活,定来报答先生!”

孟昭洪说完,和牤子立即抬起刘三九重新安置在马车上,又铺好了两条棉被,牤子一扬马鞭,马车快速驶离了小镇。

刚刚出了镇子,就听后面传来喊声。

“孟兄弟,等等我!”

只见金先生气喘吁吁地从镇子里追了上来。

“牤子停车!”

金先生肩挎包裹,喘着粗气追了上来。

“孟老弟,我跟你们一块去,一来有个照看,二来吗……我也想一睹这位高人!”

孟昭洪高兴的忙接过金先生的包裹。“有金先生相随,自然是好,来,上车!”

枣红马迈着散碎的马蹄,一路向东又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先垫吧点,你们一定是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吧!”

金先生打开包裹,捧着几张还有余温的烙饼递过来。

“嗯,还真是饿了!”

孟昭洪拍了拍肚子,这才想起来赶了几十里的路程,还水米没打牙呢。

接过烙饼,又递给牤子,两个人一边赶路一边在车上吃了起来。

孟昭洪正吃着,猛然想起什么来,忙对牤子喊道:“停车!”

牤子停住了马车,孟昭洪立即跳了下来。

“光顾着人了,这马还饿着肚子呢!”

孟昭洪从车上拿下一袋马料,喂饱了马,又饮了些水,这才又继续赶路。

一气又是几十里的路程,太阳已缓缓地坠入地平线,留下了一抹红晕,惨白的雪地上,被映射出一片淡淡的光芒。

“爹,天黑前咱就能进渤海城了,我们歇不歇呀!”牤子询问道。

“是啊,该歇歇了,都走了一天的路了,马也该歇歇脚了!”金先生也跟着说道。

“不行,连夜赶路,进了渤海城,打个间吃点东西就启程,今天这觉就在车上迷瞪一会吧,只是辛苦金先生了!”

“不,不要顾忌我,我只是怕你们也吃不消,我这身子还硬着呢!”金先生拍了拍胸脯道。

“可……”孟昭洪看着一脸疲倦的金先生道:“金先生,看你也乏了,就在车上眯一下吧!”

“好!”

孟昭洪又看向车上的野驹子。不禁又是一阵难过,心也随之伴着忧伤飘荡了起来。

想要留住的人,却像一阵风,当你感受着他的存在时,却已经弃你而去。

与詹洪奎风风雨雨走了十几载,他的突然离开,让孟昭洪这才感觉到自己竟然是那么的无助。

他感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坚强,只是这些年里,他的懦弱没有地方安歇而已。

孟昭洪胡思乱想着,随手掏出了烟袋,压了一袋烟点燃。

马蹄踏击地面的“哒哒!”声和车轮碾压积雪的“吱呀!”声,在沉静的荒野里显得那样的寂寥而单调。

“驾!”

马在鼻中发出一声响啼,喷着白气,嘶鸣着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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