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身怀利器
“哥!”小兰双手捂着脸,已泣不成声。
刘三九走到小兰身前,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布袋,低声道:“这个是给你的!”
小兰吃惊地接过布袋,好奇地打开。里面是几枚金戒指。
“这么多!”小兰吃惊地看着刘三九。
刘三九笑着说道:“早就该给你了,你喜欢哪个就带哪个,我走了,等着我!”
说完,转身向大门走去。
“你给我回来!”杨大户突然脱口喊道。
刘三九收住脚步慢慢回过头来,不知所以地看向杨大户。
“你把马都给我牵走喽!”杨大户大喊道。“你留下这些祸根,你还想祸害我杨家不成吗?”
刘三九迟疑了一下,也不说话,走回来牵过马缰绳。小兰两眼含着泪,又难舍难分地跑过来,眼泪啪嗒啪嗒掉着说不上话来。
刘三九微笑着说道:“我教你的功夫别忘了,要常练才能得心应手。”逐又低声附耳道:“等我发迹了,就回来接你!”
小兰眼里现出一丝喜悦,含着眼泪使劲地点点头。
此时塔城的街道上,正一片喧哗。一支学生队伍正举着“保卫东北资源,反对卖国行径”的横幅标语,高喊口号,群情激愤。
游行队伍来到县公署门前停住,一个梳着短发的女学生跳上一个高台,开始讲演。
“父老乡亲们,宋世荣勾结日本人,出卖我们东北的广大资源,我们绝不能答应……”
这个女学生叫沈铭玉,是县农会会长沈万青的千金,虽然身居豪门,但身上全然没有富家小姐的娇气,一身浅蓝色的斜襟棉袄,围着大红色的围巾,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更显英姿飒爽,充满豪情。
人群中有人不免议论。
“这不是沈会长家的千金吗,她怎么也跟着闹事啊!”
“是啊,听说这丫头还是领头的呢!”
此时,道路已经人满为患,堵的水泄不通,肖家班的戏班子几辆扎红挂绿的马车也被堵在了道口。
“剑秋,前面咋回事?”肖班主从车里探出头来,对着一旁骑在马上的肖剑秋问道。
肖剑秋调转马头跑到车前道:“爹,是学生示威游行呢!”
“张师傅,我们绕道吧!”肖班主对赶车的人喊道。
“好嘞!”
张师傅跳下马车,向身后的两挂马车喊道:“你们跟着我,我们从后街绕过去!”
随后,三挂马车掉转马头,向另一条街道走去。
肖剑秋却勒着马缰,看着游行的学生队伍大有兴致。他骑在马上静静的听着高台子上沈铭玉那铿锵有力的演讲,脸上带着羡慕的表情。
“剑秋,走了,快点,走了!”
在肖班主的催促下,肖剑秋这才提了提马缰,仍回头不住的张望着走开。
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嘟!嘟!”哨响。
一队警察奔着聚会的学生队伍蜂拥而来,手中的棒子立即在人群中飞舞。
整个街道瞬间乱成一锅粥。
卧龙村郊外。
一处山岭下,五爷在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盘膝而坐,双眼微闭,身体像一尊大佛纹丝不动,只有嘴里衔着的烟袋锅里不时冒出几缕青烟。
“师父!”刘三九惊喜地跑过去。
五爷沉着脸说道:“别叫我师父!”
刘三九一脸顽皮地一把挽住五爷的胳膊,依在五爷身边。
“哼!让人赶出来了吧!”五爷说道。
刘三九点点头,一脸嬉笑地“嗯!”了一声。
“活该!”五爷用手指在他的头上戳了一下。“你早就该滚蛋了!”
“师父,我……我杀人了……杀了两个!”
“害怕了?”五爷的目光深邃而犀利。
刘三九摇了摇头,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又点了点头。
“哼,咋说,那也叫两条人命!”五爷抽回手,叹了口气道:“这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你这一走哇,我还真是放心不下了!”
刘三九一脸坦诚的望着五爷道:“师父,这……这我当时还是憋着劲呢!”
此时,他心里想,两个人算什么,您还不知道我一次杀几十个人呢。
五爷抬手在他的脑袋上给了一巴掌。
“你呀,也该是时候离开了,有了翅膀就该飞,别学师父!”
刘三九嬉眯地看着五爷做了个鬼脸道:“师父,我就是舍不得离开您,等我出去一落了脚,就立马回来把您接走!”
“嘿嘿!”五爷笑了笑道:“你呀,让我跟你喝西北风去呀?你自己个儿能添饱了肚子,师父就放心了。以后你就自己混吧,把性子收收,遇事儿有点儿抻头,自己好自为之吧。师父老喽!”五爷拿出烟袋,又装了一袋烟。
刘三九的脸上虽然还带着嬉笑,但眼里却已闪动着泪光。他低下头双膝跪地,从五爷手里拿过火柴,亲手为五爷点燃了烟袋。
五爷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刘三九回应着五爷的目光,双眼含泪,动情的笑了笑。
五爷吐出一口烟道:“说说,准备去哪儿!”
他刚想说话,五爷突然道:“我告诉你,不许再去大青山当什么大当家的,你要是敢违抗师命,我……”
此时,五爷那知道刘三九的心思。刘三九突然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胸口,内衣里是他一直珍藏着的那封马骏写给南开大学凌冰的信。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这封信还能不能用。
自从受了伤,机缘巧合地来到了五爷身边。五爷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得到了五爷的悉心传授。相对比,读大学的梦想早就被他深深的藏在了心底。他也从未向五爷吐露过自己的遗憾。
如今,离开了五爷,他的这股盛火又被重新点燃了起来。
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前往塔城将这些马匹卖掉,有了盘缠立即启程前往天津,到南开大学继续读书去,实现的梦想。
手里虽然有100大洋一直存着没有花,但这些盘缠似乎还是紧了些。
刘三九一把拉住五爷的胳膊道:“行行行,师父您别发火了,我一准的不会去大青山的,师父的话我一定谨遵就是了!”
“那说说,你是咋打算的!”五爷盯着刘三九重又问道。
刘三九坚定地说道:“我想先去塔城!”
“嗯也好,城里地界大,总会找到事儿做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口袋来。“嗯!把这个带上吧!”
刘三九疑惑地接过口袋,打开一看,可了不得,足有二十几根黄灿灿的金条,还有许多大洋,几乎把他眼睛都看直了。
他立时瞪大眼睛道:“啊,这么多,师父,你咋会有这么多金条!”忙蹲下身,又塞回到五爷的怀里。
“师父,我不用,还是您留着吧,您给我这一身的本事,还愁我饿着?师父就是给我个金山银山最后也都得吃光,您给我这一身的本事才是吃不完用不尽的!”
五爷早就分析到了,刘三九既然将土匪抢走的东西拿回来,杨大户肯定不会在留他了,定然会将他赶出家门,所以,他特意让杨玉山回到家里,将自己这些积蓄给他拿过来,只等着刘三九过来时,算是给他的盘缠。
听了刘三九的话,五爷十分欣慰。高兴地说道。
“嗯,你这么理解我就放心了,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在身,就是这个道理,但这些钱你必须拿着,这是师父给的,放心吧,师父还有些家底!”又将口袋塞到刘三九的怀里道:“到了城里先盘个宅子住下来!”
“师父,你让我买房子?”刘三九一脸疑惑地问道。
“对,这人不管走到哪儿,要先有安身之所,这动物还知道有个窝呢,这是最要紧的,安稳下来,然后再做其它打算!”
“师父,这么多钱,您让我买多大的宅子啊?”刘三九一脸为难地说道。
五爷脸色一凛,一巴掌打过去。“谁叫你都花去买宅子了,这些金条够买半条街了,你个猪脑袋!”
说完,五爷又是一巴掌打在刘三九的脑袋上,训斥道:“其它的钱不许乱花,好好地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听着没!”
“知道了师父!”刘三九这才将钱揣进怀里。
“行了,趁天早,抓紧赶路吧!”五爷说完站起身。
“师父,我就是离不开您,不论我走到哪儿肯定都会想着您!”刘三九又一把挽住五爷的胳膊道。
“还想我做啥,我的那点能耐都教给你了,现在就是个等死的糟老头子,没啥想头了。走吧,不过我可跟你说,再不可轻易与人交手,你的手太伤人,不论遇着啥事,一定要有抻头!”
“嗯!”
“常言道,身怀利器,杀心顿起。这武行倡举的是“智、仁、勇“要把武勇用在安邦治国上,而不是好勇斗狠,倚强凌弱。一个男人处事可不拘小节,但不能忘了大义!”
“知道了师父!”
“你知道个啥?”五爷在刘三九的头上又是一巴掌。“上次你那一脚踢的是郭耀武,那郭耀武是个练家子,要换了旁人不把五脏踢碎了才怪。人之为善,百善而不足,人之为不善,一不善而足!”
刘三九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师父,我,我知道了!”
“不要以为有了一身武功就可服众,若无让人归心的品德,仍难成大器!”
“嗯!”
“进了城要多留个心眼,这城里人可不比咱山里的人实成,一个个精灵着呢,遇事多动脑,少使那驴性子,吃亏!”
刘三九哂笑着说道:“我就记住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说完,刘三九嬉眯嬉眯地闭着嘴,一脸顽皮的看着五爷。
五爷抡起巴掌就去打刘三九。“你个臭小子,师父刚说l 你这么几句,又不耐烦了怎么着?我告诉你,你给我记住了,没混明白就甭想着回来见我,记住我说的了吗!”
“嗯,记住了!”
“我说的什么?”
“嗯,我记住了,如果我在外面没混出个人样了,就不能回卧龙来见你!”
刘三九忙告饶的抓住五爷的胳膊,挽在怀里,嬉笑地望着五爷:“师父,您生气了?”
“懒得跟你生气,走吧,快走吧!另外,别忘了,走远后找个僻静的地儿,把马鞍都卸了扔掉,留一副就行。路途遥远,胡子出没无常,你独身一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
五爷甩掉刘三九挽着的手。“别磨叽了,快滚蛋吧!”
刘三九站起身,两条腿如灌了铅,如今到了真的要离开五爷的时刻,他的情感难以释怀。
“走哇,你要不走我可走了!”五爷转身去牵马。
刘三九扑通跪地,在五爷身后重重的叩了个头。然后起身牵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