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迷惘

范哲抬头向药田看去，见无论是破月草还是金盏花，皆蔫蔫巴巴，耷拉着脑袋。当下抛出鸿雁符，踩着鸿雁在低空飞行，借着月光仔细查看两种灵草。

破月草已经长了八片草叶，比原来的六片叶子多了两片，而金盏花的果实也大了许多，总体上增产在一成半左右。

前后看过几次，范哲稍稍放下了心，灵草发蔫是灵气缺失所致，并没有损伤本源。他来不及歇息，更来不及洗刷自己，连夜给药田降了一场雨。

灌溉之后，范哲几乎一夜未睡，到早上都还忐忑不已。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进谷内，两种灵草又开始迎风飘摇，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地上。

自此，他每日里不敢保留实力，全力催动水行灵脉，操控法诀，为灵田降雨。

五日后的上午，唐无伤和沈月霜回归。

两人连招呼也不打一声，面无表情的开始巡视药田，范哲就在茅屋前等待结果。

片刻后两人转回，对视一眼，唐无伤上前一步。范哲立即施展青莲步法，后退一步。

唐无伤面带惊讶，不过转瞬即逝，只见他斜着眼角说：“把储物袋交出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藏灵草。”

范哲对此有所预料，立时将青铜戒尺拿在手中，横在脖颈上，语气坚决，掷地有声：“你要再来逼迫，我唯有一死！”

“小师弟这是作甚？师姐相信你！”

沈月霜生硬无比的挤出一个笑容，走到二人中间打圆场。等她笑容收起，范哲发现手中的戒尺和自己储物袋都跑到了她的手上。

沈月霜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将储物袋抖落个底朝天，地上瞬间出现一堆甲虫干，十数枚灵石，琉璃灯盏，一堆书籍，还有一些粗布衣衫。

范哲脸色铁青，攥紧拳头。因为用力，指节都已发白，牙关咬得咔咔作响，连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沈月霜嫌弃似的把物品重新收入储物袋中，上前掰开范哲紧紧握住的拳头，把袋子放在了他发白的手掌上。倒是唐无伤见到灵石时眼睛放光，见到琉璃灯盏后更张开了嘴巴。

面对此情此景，范哲默默收起储物袋，心下大骂二人该死。

沈月霜这时稍稍解释：“小师弟，莫怪师姐疑心，实在是草药关系重大，师姐不能不多加小心。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这世上啊，谁人也靠不住，信不了。”

她说完后摇了摇头，迅速从谷中找来一名青袍男子，吩咐他将范哲送回柒霞镇，然后就和唐无伤一起离开了这里。

那名青袍弟子在二人面前脸色恭敬，任何要求无不痛快答应。但等那两人飞远，面对范哲时就换了一副冷冷的面孔。态度变化之快，让范哲叹为观止。

他把范哲送出谷口，又丢下一张简易地图，随后就转身没入谷中。

范哲拿着地图，站在原地看着谷中逐渐生出浓雾，遮盖了谷口，不禁觉得这人既可怜又可悲。但转念一想，自己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和此人又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如果不努力修炼，就会沦为别人的奴仆，为人看门喂马，让人呼来喝去，哪有一点自由！

不甘心又如何？愤怒又能怎样？或许这就是修真界的真实吧！

范哲低低咒骂一声，摸出鸿雁符，按照地图上面的路线，飞了数个时辰，直到后半夜才终于绕出了后山，又飞了数十里，回到柒霞镇。

直到这一刻，他心中忽然生出了迷惘，不知道自己踏入仙门，尤其是想拜入仙霞派的决定是对是错。

同门的师兄师姐尚且是这般，更何况是别人！难道自己将来就要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人人都不可信任，相互之间只有利用、争斗和猜忌吗？

可是离开了这里，又能走去哪？这世间哪有什么不一样呢？

在同门的师兄师姐上了一堂“生动而又宝贵”的课后，十七岁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从前总是满怀希望的眼神黯淡了许多，但同时又坚定了许多。

......

“成了。”范哲小心操控指尖上的金红火苗，把一小块杂金烧化，直到变成一团黄豆大小的金色液体，再移入装着冷水的小桶中。

杂金就是混合了许多杂质的生铁，平日需以地火提纯才能使用。对于精巧的小件来说，地火不好控制，手法不熟练很容易烧毁，远比不上范哲对金火灵脉的操控。

融化的杂金投入冷水，“刺啦”一声，水汽弥漫，狭窄的石室内立时充满了难闻的气息。

范哲挥动袍袖，赶走水汽，迫不及待的从桶底拣出一颗金色的小珠子，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叶开江。

“成色不错！”叶开江接过，仔细看了几眼，夸赞出声，顺势将金珠安在了另一只手中的法器上。

那法器上面有五个凹槽，大小刚够容纳珠子，其它四个都已经装好，这是最后一颗。

珠子全部装好，这件圆盘形的攻击法器就算制成了。叶开江眉飞色舞的试了几次，对效果还算满意。

见此情景，范哲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现在距离看守药田一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范哲今天又跑来炼器坊，给叶开江打下手，顺便学习炼器。

炼器和炼丹制符一样，博大精深，想要精通十分不容易，没有一定的积累很难有成就，不仅耗时，费钱，还要耽搁修炼。

世间当然有天才，能做到两全其美，甚至有些人能在炼制的过程中悟道，但终究都是少数。

范哲一向目标明确，有自知之明，不会把精力放在炼器一道上。自己来这里学习冶炼，不过是多看多学，增长见识，否则真等宝贝摆在面前也不认识，那可就亏大了！

此外还有，离一年之期剩下四个月，五百功绩的标准还差一百多点。

范哲不愿意按照柒霞亭安排的规划去灌溉灵田，那份规划做得非常差劲，每天需要从南跑到北，再从北跑回南，时间基本都花在了赶路上，得的功绩点和灵石还不多。

所以，他思来想去，选择了另一种获得功绩点的方法，那就是向柒霞亭上缴宝材，由亭中勘验品质，核定功绩。

宝材可以是各种矿石，也可以从野兽身上获得。无论是哪种，自己首先得认识。而在柒霞镇外，就有金桐峡谷、小苍山等数处宝材来源地。

谨慎起见，范哲不想独自前往，正好叶开江颇有经验，所以他才来这里打下手，既可以增长见识，还可以有个同伴。今天二人就约好了进一趟山。

说起来叶开江原本出自炼器世家，但因为灵根太杂，一直不被重视。他年轻气盛，独自出来闯荡，在柒霞镇落了脚。后来得了机缘，居然从五灵根变成了三灵根。

在范哲看守药园的这段时间里，叶开江也从炼气五层修炼到了炼气六层，让范哲听了有些羡慕。

此时圆盘法器炼制成功，叶开江将其收起，说道：“我今年就去参加弟子选拔，希望明年七月能在仙霞派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