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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仙霞罪人

范哲自认并没有亏待练英奇,自己帮她拿到东皇钟,得到筑基丹,将万鹤真人的战利品分了一半,又替她完成琐碎的师门任务,已经是仁至义尽,却不想此女这般没有自知。

她认准了自己心术不正,可是从不去自省,简直不可理喻!自己本来还想和她搞好关系,如今自然再无半点兴趣。

范哲不知道练英奇从何看出自己在宋庆虎一事上做了手脚,前后想过一番,还是觉得问题不大。

那陈斌骸骨尚在,死无对证。李顺亲眼看见宋庆虎活蹦乱跳,可为人证。自己又把雕刻还给了练英奇,两人之间的情分已结,没有手尾。

纵然周伯涛再如何神通广大,查也查不到他儿子正驻守在青石镇中,替自己坟前守孝。

想过一番后,范哲不断提醒自己,当日在禁地试炼,练英奇也算是救了自己,有道是救命之恩比天大,这才稍稍按下火气。

自此,范哲就在这里住下,每日勤修不辍,从不间断。闲暇时走上长街闹市,体会风土人情,增长见识。

谁知一连等了小半个月,也没看到周伯涛的人影,练英奇更不出现。范哲有些坐不住,几次赶去山海宗找人通传,回话的不是说周伯涛有事,要不就是闭门不见,让范哲心下郁郁。

这天晚上,范哲无心修炼,盘在卧榻上自思:我看这周伯涛的性子不大好,起码为人不爽快,收不收徒,明明一言可决,非要吊人胃口,拖泥带水,让人嫌弃。

这般想着,心下恼火,本要负气而走,但最终还是忍下,原因无它——仙途要紧。

如果没有名师相授,得不到真诀法门,不知修炼绝窍,不懂各家所长,百害而无一利。而如果没有靠谱宗门以为强援,仙途只会坎坷,就像来山海城途中所遇的散修渡劫。

倘若那名散修是山海宗的弟子,即便飞羽航队再如何强横,也绝不敢明目张胆将其打得灰飞烟灭。

范哲想通此点,耐下性子,隔三差五去宗门拜会。闹到后来,连两名值守弟子也看不过去,纷纷小声埋怨周伯涛不通情理。

又过了三五日,范哲正在屋内闭目打坐,忽感气流有异。睁眼看去,见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名青袍短须男子,身穿星光法袍,皱着眉头,细眼中隐有不满。

范哲暗道,这位的眉毛纠结驳杂,如同老树盘根,可不如守靖师父的耐看。当下做出惊喜万分的表情,慌不迭从卧榻上跳起,跪地拜倒,大声说道:“徒弟范哲见过师父!”

似乎听到周伯涛“哼”了一声,不太真切。范哲不敢乱动,心里却并不如何紧张。既然葫芦里卖的药等下就能知晓,不必急于一时。

“起来吧。”周伯涛淡淡吩咐。

“师父请上座。”范哲站起身形,将周伯涛让于卧榻之上。随后自然的烧茶倒水,捧着茶杯躬身站在榻前。

周伯涛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顺手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不住眼的打量范哲。

范哲感到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他察觉,这才有些慌张,心跳快了许多。

半晌后才听周伯涛问道:“你叫范哲?”

“是的师父。”范哲恭声回应。

“你十六岁来到昆吾,在柒霞镇历练三年后拜在秦守靖门下,二十六岁参加禁地试炼,二十七岁在仙霞派内顺利筑基,资质实在一般。那秦守靖并非无名之辈,怎会收你为徒?”

周伯涛说完后,自行摄来茶壶,添了杯热茶,低头品啜,似乎觉得茶水不错。

这茶叶是范哲悉心从城内高价寻来,名为金魁须眉,八千灵石一两,有益寿延年之功,乌须黑发之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常饮此茶,足可与寻常的驻颜丹相抵。

自己既要拜师,得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如此才能衬托出对方的小家子气。

此时听周伯涛对自己的过往如数家珍,分明是先行探过,倒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不靠谱。当下稳了稳心神,恭谨回道:“师父所说基本无差,守靖师父是看中了弟子吃苦耐劳,这才把我收入了门下。”

周伯涛点了点头,又说:“日前我曾与仙霞李明堂长老一叙,他说你是仙霞罪人,我如果把你收入门下,便是折了他的脸面。”

范哲直起身形,不卑不亢的回答:“我自入门以来,并不曾受过仙霞半点恩惠。那李明堂和掌门朴天卫都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随便他们如何说嘴。若师父害怕受了牵连,徒弟这就自行离开,绝不给师父添麻烦。”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大半是真心,小半是假意。仇恨自然是真的,麻烦就是假的了。如果周伯涛真要因为怕麻烦而驱赶自己离开,这样的师父不拜也罢!

果不其然,范哲的言辞换来周伯涛摇头一晒。听他轻笑:“朴天卫倒也罢了,那李明堂贵为金丹真人,你又如何与他结了仇怨?”

范哲叹气,略带感伤的说:“他与我有杀师之仇。这仇我总会报。”

话虽这样说,其实自己也明白,守靖师父未必就是被李明堂与朴天卫所杀害,甚至师父的骨灰也不一定就是仙霞盗取,但这事总得找个说法,不然这口怒气无法发泄,始终憋在胸中,极不舒坦。

“哦?”周伯涛稍稍惊讶。不过他没有再追问此事,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先前看护陈斌之事,你说来听听。”

范哲摸不准他打探到什么消息,当下一五一十将编好的经过讲出,无非就是陈斌被流花谷和无极门弟子杀害,宋庆虎因保护不力而自责,所以坚持出门游历,不知所踪。至于破除血阵不是重点,只稍稍提了两句带过。

在范哲讲述之时,周伯涛一直把玩茶杯,沉默不语。

他听完讲述后低低笑了一声:“你小子倒是有些文采,说什么‘打不过,留不住,劝不了。’庆虎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入门虽晚,修为却是最高。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性子过于执拗,出去历练一番倒也不错。”

范哲既不附和,也不反对,不敢在这个时候插言。

又听周伯涛问道:“你老实说来,为何执意入我山海宗?还要拜入我的门下?”

范哲看到他法袍上的星光忽明忽暗,室内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而身周的元气忽然凝滞,连呼吸也有些碍难,心下知道这是金丹真人的威势。

这个问题如果答得不好,前面花费的心血必会付之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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