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当初为了防止范虎反噬，范哲将一颗噬心珠种在了他的丹田位置。

噬心珠产自一种噬心妖兽，其本是妖兽内丹，但可以拿来作为存放神识的“容器”。

范虎相当于傀儡，依照书中所记，傀儡开启灵智后，有极大可能会选择“造反”。这种造反并不是说与主人相抗衡，而是想尽办法要重获自由，甚至不惜以自爆金丹为代价。

范哲自然不肯见到这种事情发生，噬心珠用来正当其时。

且说此刻，噬心珠缓缓转动，范哲存放在其中的神识已经遭受过数次雷击，对雷劫一事远比范哲本人敏感，眼下雷劫又起，它便有些躁动不安。

在某一瞬间，范虎体内的血气像是得到了指引，纷纷涌向圆珠内部，眨眼间便涓滴不剩，青色圆珠也变成了一团拳头大小红得刺眼的血色圆球，而后转动的速度猛然加快，竟激起大团的血气漩涡，冲出头顶，与经由通道灌注的元气融合一体。

随着时间飞逝，二者逐渐由气态转为液体，压缩进噬心珠中，一颗饱含血色的金丹悄然成型，神识所化的丝丝缕缕的金光也缓缓融入其间。

这颗金丹并没有最终定型，所以只能称之为“小金丹”，许多修士到了这一步就耗光了所有积累，境界也就止步不前，更坏的情况的是身体撑不住而分崩离析，自此灰飞烟灭。

这也是最后一道雷劫的目的：一者为粹出金丹内的杂质，使之最终定型；二来锤炼神识灵光，让修者能体悟出自家独有的“大道真意”。

这真意其实可以理解成个人的处世道理，本身并无高下之分，管你是痴狂疯癫，或是杀伐果断，亦或要替天行道，只要悟出的道理能说服老天，就能结丹。

眼下范虎就算能够结丹成功，开始时的灵智也不会太高，指望他能自己悟出道理，基本是痴人说梦，幸好他之前服下了一枚清梦丹。

范哲曾仔细研究过清梦丹，也花钱找人打听过，这种灵丹是醉梦楼特产，其神奇的地方在于“编织梦境”。也就是说，修炼者如果服用此丹，便能在短时内进入到梦境里，经历百种人生，从而能最快选出合适自己的信条。

现在就看范虎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他是双灵根出身，神识有缺，底子不算太好，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有些勉强，因此他现在双目紧闭，脸上肌肉乱跳，太阳穴高高鼓起，身体剧颤，显得十分挣扎，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范哲见此情景，不慌不忙取出一枚滋养身心的“万劫丹”，送入其口。这枚灵丹能瞬间补充体能，滋润身心，一颗就花了小两万，是除了清梦丹之外最贵的。

范虎吞下后再度挣扎一番，直到所有的神识与血色金丹顺利融为一体，鸽卵大小的丹丸渐渐变为无暇透明，才安静下来。

此时他头顶的云朵早已经消失不见，浑身的气机与外面的天地连接到了一起，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范哲暂时松了口气，再次检查一遍阵法，准备迎接雷击。

除了第一次的雷劫没有防备，其后的四次都算正常，和平时雨天相似，自己当时除了感觉有些酥麻，并无别的异样。

至此，能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完，结果如何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就在范哲感到不耐烦之际，一道带有毁灭气息的黑色劫雷，倏然从空中降下，瞬间穿过不归城守护阵法，再穿过地表，笔直钻入范虎头顶，无声无息打在那颗无暇透明的金丹上。

嗡！范虎周身三尺忽地漾出一波金光组成的防护法阵，将劫雷后续的来势稍稍阻了一瞬，随即崩溃消散。

而那道黑色劫雷的一小部分被范虎身体所承受，绝大部分都撞进了金丹之中，立时逼出许多灰黑色的杂质。

嗷！嗷！范虎仰天狂叫，状似疯癫，显然这次的重击对他来说并不轻松。

范哲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到他，因为就在刚才的瞬间，自己体内同样被劫雷的恐怖气息所填满，充盈欲破。如果不是多年炼体，恐怕会比范虎先一步崩溃瓦解。

靠！大靠！

范哲根本没料到自己也要承接劫雷，只这一击就被打得魂不守舍，袍靴全部涨破，肌肉坟起，青筋乱蹦，难受之下口不择言，脏话连篇。

可惜第二道更为强大的劫雷转瞬又至。

眼看那边的范虎如同傻子一般，只知道狼嚎鬼叫，范哲不得不紧咬牙关，命令他御使血刀分化劫雷，自己则全力催动混沌珠，希望它再建功勋。

混沌珠转得飞快，甚至出现了残影，吞噬了劫雷大半的威力，剩下的仍旧打在范虎的金丹上，烧得滋滋作响。

范哲现在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只气球，胸腹间堵了一口恶气，如果这时有人拿针来扎自己，肯定舒爽畅快之极。

但接下来他就没有这种想法了，因为第三道劫雷接踵而来，然后是第四道、第五道......直到第八道劫雷化为一根金色长矛将范虎死死钉在地上，范哲才悚然惊醒。

混沌珠的转动这时已经慢了下来，它看起来更像由闪电凝结而成，亮得刺眼，不时释放出芒刺般的电弧，打得体内各处噼噼啪啪乱响。

范哲现在已经没有了知觉，甚至完全感觉不到这副身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呲牙咧嘴趴在地上的范虎，只觉得这位老兄的姿势是那般的滑稽可笑。

“到此结束了吗？”

范哲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冷眼看着范虎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咣！咣！咣！一阵沉闷的钟声忽然从心底深处缓缓响起，让范哲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

“不！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难和困苦，做出的所有挣扎与反抗，无不是由自己做主——卖身葬父、拜秦守靖为师、执意在仙霞镇修炼三年以图加入仙霞门墙、拜山海宗周伯涛为师......

如此种种，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做下，命运始终握在手里。既然如此，现在应该也是这般，自己的人生又岂可由他人操控？

啊！啊！

范哲积聚全身法力，仰天嘶吼，体外骤然现出一口透明巨钟，虚虚实实将他扣在下面。

那巨钟表面有一枚阴阳鱼首尾相连的圆形图案，正缓缓转动，仿佛蕴含无穷大道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