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小狗腿子

天鼎门中共有四大总堂，下分三十六座堂口，各司其职。古华年是金丹中期，年岁不小，破境本无太大希望，所以就在重器堂里做了个护器长老。

所谓重器，自然是指门中的高等法器甚至法宝一流，包括万化神鼎在内，都存放在门中禁地珠光宝气阁之中，除非有特制腰牌，外人绝不敢擅闯。

范哲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侍奉童子，因此一路上谨言慎行，目不斜视，飞不多时就看到了青华居所在。

青华居依山而建，是一座阔绰奢华的殿阁，分前殿和后殿，前殿是处理事务和侍者所居，后殿就是古华年的住处了，中间以一道玉制飞桥连接往来。

先前范哲看过丁展手记，对古华年其人稍稍有所了解。

古华年平日里养尊处优，衣食住行样样讲究，可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光是青华居的侍者就有百八十个。这些人又被分为十余组，各自负责不同的事务。

丁展所在的组专门负责洗浴材料的准备工作。

他留下的陶罐里存放的是一种兽汁，许多女修士喜欢用它来美容养颜。古华年岁数不小，偏也有类似的爱好。这种兽乳在城中有店家出售，而丁展正是借着买材料的机会找到了自己。

且说范哲刚刚在殿前广场落下，殿里就走出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迎上前来，看脸色有些不悦。

“怎么来得这么晚？真人都等急了！”男童声音冷冷，下巴微微扬起，背着双手站在玉阶上，比范哲还高了一头。

你个小狗腿子！范哲心下腹诽，猜到这位应该就是古华年眼前最红的侍者墨心了，丁展从前没少受过他的欺负。

范哲不好在此时发作，只得在脸上赔着假笑：“抱歉，路上摔了一跤......”

“啊？怎这般不小心？金元兽乳没洒吧？”墨心脸色微变。

范哲记起那枚陶罐，暗自庆幸自己没把它扔掉，当下摇了摇头。

“再不准备，真人就要醒了，还不赶快跟上！”

小狗腿子白了范哲一眼，匆匆转身往殿里走去。范哲冲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取出陶罐捧在手中，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一前一后来到后殿。进了门，范哲立时就被殿内的阔绰奢华所震住，甚至都不敢迈步，只捧着陶罐站在门口那里四处打量。

殿内宽敞无比，到处都是灵玉奇石，珠光宝气，在前方十数丈外有水晶帘拢，后面摆有卧榻，扶手和靠背均以明珠点缀，仙气缭绕。

卧榻两边都站着侍女，垂首控背，呼吸声非常克制。左手边的侍女身旁还有一架茶几，上面放着灵果灵酒，芬芳的气味就连站在门口也能闻到，沁人心脾。

范哲并非没见过世面，但猛然间看到这般情景，不禁怀疑那古华年到底是修真之士还是哪家王侯将相，顿感有些不可思议。

“愣啥神啊？快把兽汁拿过来！”小狗腿子快步穿过水晶帘拢，站在茶几旁边，脸色不耐地召唤范哲。

范哲不想和他计较，连走数十步来到茶几这里，将陶罐递了过去。

“给我作甚？你倒在这里！别洒了！”小狗腿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琉璃碗来，摆在灵果和灵酒之间的空位上。

范哲无法，只得依言开启陶罐，将里面的液体倾倒入碗。

一直倒了大半碗，陶罐里还剩下一小半，那墨心一把将罐子抢了过去，三口两口将剩下的全部喝光，又把罐子还了回来，接着冲那两个侍女喊道：“到你俩了！”

就在范哲惊讶间，那两名侍女面色发红地放出了各自的雪绒绒，纷纷对准琉璃碗，注入琼浆，直到要溢出才肯停止，接着二人收起物事，匆匆离开，期间没看范哲一眼。

！！

范哲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不禁目瞪口呆，心中大骂，邪派之人真是下流无耻之极！那两名侍女分明年纪不大，却被人养来专门做这种事情，简直禽兽不如！

他心中气愤，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便迅速低下头去，准备等下拿到灵石就走。

金元兽汁的采买费用是一日一结，灵石自然是古华年个人所出，但都是买回来才拿钱。

这物事的价钱不便宜，只这里的一罐就要数千灵石，范哲当然要把钱拿到手，顺便也能探探古华年的深浅，要是能拿到珠光宝气阁的特制令牌就再好不过。

小狗腿子并未发现范哲的异常，此时正在仔细剥着水晶葡萄，剥好的就放在白玉托盘内。

听他边剥边说：“等下真人来了你小心伺候，好处少不了。”他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的，不长时间就剥好了一小盘，又取了枚红彤彤的梨子削起皮来。

范哲暗叹一声，充耳不闻，只在心下默默盘算接下来的行动。

显而易见，取鼎并不是首要任务，报仇才是正事。也不知道苏小小真名叫啥，现在又在何处。想那苏小小明艳动人，在天鼎门里肯定不是无名之辈，找到她应该不难......

咦？依照秦紫衣姑娘神出鬼没的风格，说不定她现在和自己一样，也混入了天鼎门，正在想办法进入珠光宝气阁。如果能和她联手，报仇的希望就大了许多，这样说来，自己完全可以先取鼎，以此换她出手......

如果此行遭遇不测，而大仇也未能得报，只能说一句“老天无眼”，但自己问心无愧。只是苦了阿月，此后她只能形影相吊，望月兴叹。

范哲想起阿月，一时间险些情难自控。

说起来阿月非常可怜，本该锦衣玉食，却常常遭受白眼；本该是大鹏展翅的年纪，却忽逢大变；本应鲜衣怒马，却不得不低头做人。最后委身于自己，也不知道她心中是否会有不甘。

她从前胆子就小，性格单纯，如今投身到丽竞这个大染缸中，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自己和她都是一般，原以为能脱离凡尘苦海，哪里想得到后来的种种。如果师父秦守靖现在还活着，说不定早就结成金丹了吧。

而这一切，全拜苏小小所赐！

范哲此刻低着头站在茶几旁边，呼吸时快时慢。幸好那童子在摆弄灵果，并未察觉异常。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一行人向这边走了过来。范哲不由一振，心说你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