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吴正义说的治蝗办法很实际，虽然没有经过验证，但是李世民和李渊相信一定会起作用。
不过提出办法和具体实施之间还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
李世民问道：“表弟，民间百姓笃信蝗神一说，你要如何让百姓主动灭蝗，而不是抵抗朝廷的灭蝗命令？”
观念问题才是灭蝗最大的拦路虎。
上千年来经过儒家宣传和自然崇拜的演变，多数自然灾害都被强行与神秘学和统治者挂上了勾，日积月累的灌输之下，天灾不可抵抗，天灾是上天降下的惩罚之类的观念深入人心，尤其是儒家用天人感应将各种自然现象和人为的事件与皇帝的德行绑定之后，为了限制皇权，不断有人在此基础上添加各种奇奇怪怪的理论，不只是蝗灾，其他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与天人感应联系到一起，进而挑动民间的神经来达到抑制统治者的目的。
经过几百年的洗脑，百姓早已从心底里认为天灾是对统治者和自己的惩罚，尽管也有一些人在抗争，但是改变不了大局。
历朝历代灭蝗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效，与百姓的这种观念有着重要的关系。
统治者再怎么不信邪，颁布多少政令，但是百姓不配合，也是白搭。
当然，吴正义清楚李世民想要问的根本不是如何改变百姓的观念。
他手指敲着太师椅的扶手，半眯着眼道：“表哥想要摆脱身上的枷锁我理解，但是急不得，短时间内想要完成皇权与天人感应的切割很困难，除非表哥愿意用一套全新的理论来代替儒家的学说。”
李世民被点破心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摇着头说道：“朕不相信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还是说说你的办法吧，关系到治国根本的东西现在你还动不了。”
“嗯，华夏的文化内核已经形成，只是糟粕有些多了，去除糟粕是需要一点时间，看来表哥一点都不糊涂呀！”
吴正义笑了，他从未想过用后世的文化来代替大唐的文化。
后世的文化根源来自古代文化的发展，属于孙子辈，用来取代古代的文化简直就是忤逆不道，完全取代已经成型的文化内核是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吴正义带来的那些后世的东西只能选择融入到大唐，而不是把大唐的文化全部替换掉。
再说了，儒家限制皇权和他吴正义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讪笑：“好了，表弟勿要取笑朕。”
吴正义点点头说：“开个小玩笑而已，表哥别往心里去。”
“不过说到改变百姓的观念，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无非是‘利诱’而已。”
李渊皱眉：“如何利诱？”
“舅舅，您说要是吴氏商行从今年起就开始收购蝗虫和虫卵，每斤定价不需要高，三斤粮食换一斤蝗虫，百姓会怎么做？”
“嗯，此法可行。”李渊点头：“今年关中大旱，河北道与河南府也有旱情，能用蝗虫换到粮食，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自然会动心。”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商行收上来的蝗虫和虫卵要如何处理，只靠吃怕是不行吧？”
吴正义道：“舅舅不用担心，外甥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别人不知道蝗虫的功效，外甥还能不知道？”
长孙皇后好奇道：“真如青雀所言，蝗虫是一味良药？”
“当然了，不仅是良药，还大补呢，尤其是蝗虫卵。”
吴正义朝李世民挤挤眼。
李世民秒懂：“咳咳，既然如此，朕可以带头食用蝗虫卵。”
长孙皇后闻言握着李世民的手下意识松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陛下真的下的了口？”
吴正义道：“那就辛苦表哥和舅舅了，你们把它当成药吃就没问题。嫂子也不要小看蝗虫，它对嫂子的身体有好处，适当食用一些可以增强体质。”
李渊嘴角抽动，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长孙皇后瞪了吴正义一眼也不说话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家带个头，让房公和程将军在往下面透漏一下自己有喜食蝗虫制品的喜好，弟弟我在报纸上宣传一下，想要让大唐掀起食用蝗虫的风尚并不难。”
吴正义说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只要大家都吃起来，百姓们能用蝗虫换到口粮，什么蝗神之类的东西根本不是问题。”
这个话题通过，李世民提出来另一个问题：“那些水浇田基本都在士族、勋贵和大地主手中，朝廷费心费力，到头来还是便宜了他们，百姓得不到实惠，朕心不甘呀！”
吴正义点头：“这是个问题，不过不影响我们的治蝗计划，日后会有办法让他们把土地吐出来的。”
李世民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是嘴上抱怨一下而已。
就算是今年趁着旱灾发动百姓去修水利，实际负责的人还是那些地方上的世家官员，修好的水利灌渠肯定会集中到世家掌握的土地中去，百姓能得到的好处有限。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让世家人得些好处，朝廷连以工代赈的计划都执行不下去，所以李世民只能咽下这口气。
“那就来说说最后一个问题。”
李世民问吴正义：“你说要从现在开始便让百姓大量饲养鸡鸭鹅等家禽，但是现在正是旱灾来临，百姓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和精力去养家禽？”
“再有，即便是百姓愿意养，采买鸡鸭鹅苗的钱从哪里来？”
“最后，就算是百姓有钱买苗，需要的鸡鸭鹅苗数量必定非常庞大，现在还不到几种家禽抱窝的时候，你哪里来的小苗卖给百姓？”
李世民一连提出来三个问题，听得吴正义连连点头。
“表哥考虑问题还挺细致，朝中的那些官员真应该和表哥好好学学。”
“奉承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别扭，直接说说你的办法。”
李世民和吴正义相处了两天，算是对他的毒舌有了新的了解，自然知道他不是真心逢迎，免得他把话题扯远了，直接不让他歪楼。
吴正义坏笑道：“表哥是怕弟弟我用话损你吧？”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你废话真多，阿耶赶路几十里，还没吃饭呢！”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不然你以后还怎么装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