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分量足够的替罪羊可不好找
杨柳湖，方公馆内
大厅里的气氛十分沉凝，所有方家人都聚集在这里。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低着头，不敢看上面方老爷子的脸色。
老人那层层褶子下包裹的双眼闪烁着鹰一般的光芒，他看着手中的资料，脸上波澜不惊，可底下却是波涛汹涌。
“被查出来嗑药的那个导演，是什么来头？”老人淡淡地问。
一边秘书模样的人恭谨地回答:“据说就是一个剧组负责选角的小导演，您也知道，娱乐圈的人都玩得乱，那天这小导演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一个举报电话打过去，就……抓了个现行。”
“带队的是谁？”
“张岩，是李副局那边的人，跟王局不太对付。”
王局，就是方家打通的警察局的那条线，可惜，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回愣是没用上。
方老爷子点点头，沉默了。
半晌，秘书又犹豫着提起。
“方董，还有一件事……”
老人沉着脸道“说!”
“当时那小导演被抓的罪名还有一项聚众银秽，和他一起被带到警局的是……柳娉婷和柳飘飘小姐，据说，两位小姐被带到警局时……衣衫不整，浑身酒气……”
“她们怎么在那？”方老爷子嫌弃地皱起眉。
“据说是柳小姐想要进入娱乐圈拍戏……那个导演恰好管着选角……”秘书声音越来越小，满脸尴尬。
就算是他这个外人，也觉得这真是太令人尴尬了。
听完秘书的话，客厅里的方家人似乎也是被这丑闻惊呆了，不由抬起头面面相觑。
大舅妈林舒丽说话不过脑子:“这也太不要脸了，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点都上不了台面，穿了一身金装还是泥腿子出身，掩不住身上那股土腥子味!”
浑然没觉得这句话把老太太柳巧玲和老爷子一起骂了进去。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脸色唰地就拉了下来，冷冷开口道:“闭嘴，你这没教养的东西，说的都是些什么脏话!”
“我又没说错，那柳家姐妹每次都穿得花里胡哨的，一股狐狸骚味儿……”林舒丽不服气地辩驳，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老爷子那阴沉的注视下彻底闭上了嘴。
虽然不是亲的，但那也算是和方家走得还算近的一门亲戚，一个家里还算有钱的大小姐，为了当明星竟然自甘下贱爬中年男人的床，最最最令人尴尬的是还被撞了个正着!
据说警察破门而入时，两姐妹全身都脱光了，和那导演睡得正香呢……
姐妹丼，娱乐圈导演果然会玩啊……
秘书在心里吐槽。
听了秘书的话后，方老爷子怒气上涌，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就这样的货色，被他抬了那么久，拿来压自己亲生的外孙女……
老人捂着心脏，感觉自己没病也得被气出病来了。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那天，秦鹿是不是也在麒麟阁？”
秘书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的，那天方芳小姐和柳先生带着三位小姐到麒麟阁聚餐，为了庆祝中考结业。”
“打电话给柳维山，让他立马滚过来!”方老爷子阴沉道。
“爸，我们自家的事，叫个外人来干什么？”大儿子方望齐不解。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该是想办法解决当下的危机吗？
方望齐知道这次的事有点严重，但他显然还没意识到，万一一个处理不好，整个方家都会被巨浪倾覆。
被宠得没了脑子的大少爷，还以为这次只要找个替死鬼，再多塞点钱打通门路就能把这次的事圆过去。
家丑不可外扬，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柳维山的方望齐，在这个节骨眼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蠢货，闭嘴。”方老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方怀臻担忧地拍了拍老爷子的背，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也有几分无语，他这亲爸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整个方家都风雨飘摇了，还能在这任性……
方老爷子的眼白里逐渐漫上血丝，心里的某个猜测逐渐成形。
“去! 吩咐下去，全城搜寻秦鹿的踪迹，找到人之后立马带回来见我!还有监狱那边也给我盯紧了!”
说完这句话，方老爷子已是双目赤红。
姓秦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秘书不明所以，但也照办。
在方家照常隐形的方家齐低下头，勾了勾嘴角。
方老爷子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方家齐身上。
“老三，跟我来书房!”扔下一句，方老爷子就走了。
方家齐看着老爷子的背影，又看了看仍旧一无所知的傻子大哥，心中某个猜测升起。
今天距离麒麟阁事发已经两天过去了。
麒麟阁的一干主事和经理都被扣押在警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顺藤摸瓜查到方家身上来。
麒麟阁牵扯的事情太大了，想要把事情全都推到酒店总经理身上是不够的，那么大的一个地下赌场的建立，所需的人工和资金流动怎么可能会瞒过方家人，区区一个酒店总经理担不下来这么大的事。
简单来说，替罪羊的分量不够。
所以，方家势必要再舍一个人出去。
那么，被放弃的人是谁呢？
“你替老大认下这事，方氏原始股份百分之五给你。”到了书房后，老爷子轻描淡写地道。
原始股的股东具有完全的股东权益，能够在公司内进行分红、还具备参与公司决议的权利，百分之五，即使是在方氏集团董事会里也是大股东了。
方老爷子认为这个筹码很足。
方家齐看着老人的背影，这个他血缘上的亲生父亲。
终究还是被放弃了啊……
就像二十年前他妈一样，被放弃得干净利落。
但是，想要他认命，是不可能的!
“爸，一直以来与麒麟阁对接的人可是大哥，想要这么简简单单就把事情推倒我身上，警局的人可没那么好糊弄。”方家齐笑着说。
“哼，那就是我的事了，不用你管!”看来这个跟隐形人一样的私生子并没有那么听话，方老爷子有些不悦。
“那这个罪，我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了？”方家齐挑眉道，没有一丝被父亲背叛的伤感。
“是。”方老爷子转过身来，冷酷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
好似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儿子，而只是一个还有点什么用的物件。
方家齐在这样的目光下，自然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废物方望齐。
“我选定的继承人是怀臻，他的身上不能有一丝污点。”堂堂方氏集团继承人，不能有一个锒铛入狱的父亲。
那么就把方家齐推出去好了。
方老爷子慧眼如炬，早就看出来了这个私生子表面上不声不响，可却心有反骨。
把方家齐推出去，不但能解决方家当前的困境，还能帮方怀臻除去隐形的竞争对手。
“方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也该到你为方家做贡献的时候了。”
看着方老爷子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方家齐只觉得心中作呕。
“爸，只是一个麒麟阁的话，恐怕填不满上面人的胃口吧？”方家齐笑着道。
方老爷子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射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
“麒麟阁都在那多少年了，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事了呢？”
“在这个——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
方老爷子面色一变。
“先说好，我在公司里可就是一个连股份都没有的透明人，常年待在我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公司里的事，可都是大哥在管……”
方家齐意有所指道。
只是一个麒麟阁那当然好说，但要是牵扯到了麒麟阁之外，牵扯到了方氏集团，还拿方家齐出来顶缸，那就真是在糊弄傻子了！
就在书房内气氛凝滞之时，仿佛是为了印证那意有所指的话一样。
“叮铃铃！”书房内的座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房间内两个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那上面。
“不好了董事长，今天税务局的人上门来突击检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