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历史铭记？

苏白叹了口气，“在今天之前，我还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会不会像电影里的绿巨人一样，被排斥、孤立，甚至还有可能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拉去某个隐蔽的实验室切片研究身体构造。”

顾九歌嗤笑，“你当自己是外星人？还切片？”

苏白略微尴尬，摸了摸鼻头，“我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顾九歌捏着下巴，斟酌片刻后，解释道：

“三年前，扫墓人经过研究发现，血月的降临与超凡力量的复苏，或与神明有关。于是，他们迫切想要观测与理解神明。

可在那时，超凡知识体系的发展，几乎陷入停滞状态，恰到好处的是，‘被污染的小说家’的出现。

小说家不断向旁人讲述神明的隐秘故事，在这些匪夷所思的故事里，蕴含着极为渊博的超凡知识。

扫墓人通过解析这些故事，不仅成功观测到神明的存在，更是在短短数年之内，建立起一个趋近于完整的超凡体系。

得益于这些超凡知识，他们很快便发现，几乎所有超凡生物的行为，都遵循着九条特定的规律，这也是你身份暴露的主要原因。”

“什么规律？”苏白问道。

顾九歌轻轻拍了拍苏白的肩膀，“这些规律讲解起来比较复杂，简单来说吧，小说家每次找人讲述故事，都会去找......超凡者。”

“......”

苏白像是吃了个苍蝇，心头无比腻味。

这群写小说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超凡规律一：吞噬（超凡生物想要进阶，需要吞噬其他的超凡生物。）

超凡规律二：守恒（超凡生物死去，超凡之力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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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微亮。

高三（17）班教室。

“路平？”

“到！”

“沈飞？”

“到！”

“仵航？”

“到！”

“苏白？”

“到！”

须发皆白的老教授手里握着点名册，狠狠瞪了眼坐在最后一排的苏白。

平日里，这群小崽子们装模作样的帮同窗好友报个名，老教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谁还没个放肆的青春了。

理解，都能理解。

可是今天，苏白却接连应了四声，还都是字正腔圆嗓音明朗，连音调都不换一下，真当旁人都是睁眼瞎了？

“到什么到，出去站着！”

老教授怒目圆瞪，冷声呵斥。

学生们捧腹大笑，喧闹异常。

苏白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走出门，抬眼望去。

蔚蓝的天幕仿似被海水淹没，波光潋滟。

葱郁的几团云朵像是在海里竭力绽放的花朵，摇曳多姿。

以前怎么没有发觉，这些寻常的风景其实也可以美的惊心动魄。

昨夜，顾九歌临走前，留给苏白两份不同的文件。

一份，是保密协议。

另一份，是加入“守墓人”的实习合同。

每一位踏入超凡领域的人，对于大夏而言都是隗宝。

诚如顾九歌所言，大夏对于超凡者的去留，确实给到了足够的包容与尊重。

每一位超凡者都有资格选择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签署保密协议，便算是与‘超凡’彻底划清界限，从此之后，你要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不可以向任何人吐露关于‘超凡’的内幕，好处是——你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签署加入‘守墓人’的合同，你就要远离这片熟悉的校园，或许......或许是远离所有阳光普照的地方，成为像我一样的、只能躲藏在阴暗墙角里的肮脏老鼠，好处是——你会被历史铭记。”

这是顾九歌的原话。

苏白并不理解为什么顾九歌要自讽为“肮脏老鼠”。

这个词语可不是什么褒义词。

苏白也不理解“被历史铭记”这五个字，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加入守墓人。

“一笔不菲的报酬”与“被历史铭记”相比，自然是前者更贴近现实。

当时，苏白毫不犹豫拿起保密协议。

顾九歌却又说——你有一天时间考虑。

可是这件事情，真的有花费时间去考虑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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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早自习结束，到了吃早餐的时间，三五成群的学生们走出教室。

苏白放缓脚步，默默走回教室，拿起辅导资料，正要起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嗓音，“苏熊猫！”

苏白动作稍顿，偏头看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透亮的好看眸子，其次才是抿唇轻笑的恬静女孩。

这个女孩名唤林雪，有着一头乌黑透亮的垂肩长发。

她穿着一身长袖丝缎白裙，裙摆及下腰处，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露出羊脂般白皙的笔直双腿，再以蕾丝短袜衔接着系着蝴蝶结的马丁短靴。

好看、优雅，这是苏白对林雪的评价。

以他稍显穷酸的词汇量，实在说不出什么别的词语了。

不过有一点，苏白还是比较清楚的，他是喜欢林雪的。

青春懵懂的年纪，喜欢一个人，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记得是踏入星海中学的那一天，阳光不燥、微风正好，苏白远远瞧见同样提着行李箱的林雪。

林雪沐浴在阳光下，白皙的肌肤隐隐透亮，风吹起她的乌发，她伸手去拨。

那一刻，她耀眼的像是东海奇蚌孕育出的稀世明珠。

后来，当苏白得知林雪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可能就是命运了。

初见惊艳，再见乍欢，就这么简单。

“苏熊猫，你昨天是没睡好吗，怎么顶这么大个黑眼圈？”

苏白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苏熊猫”的称呼，将目光从林雪的身上移开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昨天晚上，钢铁侠来找我，他邀请我加入复仇者联盟，要我跟他去拯救世界，我想了一夜，还是决定留在学校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你也知道，我比较懒，像‘拯救世界’这种伟大的事情，实在是不太符合我的画风。”

林雪“噗嗤”一笑，旋即翻了个白眼，“路平和沈飞翘课也就罢了，仵航怎么也没来上课？”

苏白将书包斜挎肩头，沉吟片刻，解释道：

“也是昨天晚上，有个穿着红裙子的女鬼来找仵航，他被吓晕过去，歪头睡了一夜。今天早上醒来后，这小子扛着行李死活都要回山东老家，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火车站。”

火车跑的快的话，是火车带着仵航跑。

火车跑的慢的话，仵航得扛着火车跑。

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仵航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

林雪伸手摸向苏白的额头，“也不烫啊？”

苏白叹了口气。

犹记得，他三年前刚刚觉醒异瞳的时候，隔天就去到街边的小诊所，将这件事情悄咪咪的告诉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

老医生与林雪的做法如出一辙，也是伸手摸摸苏白的头，然后疑惑的说出“也不烫啊”这四个字。

不同的是。

老医生在确定了苏白没发烧之后，便拿出手机，要拨打脑科医院的电话。

好在，苏白跑得飞快。

否则还真不好说，他会不会被那群穿白大褂的医生们当成精神病人给关进去。

这三年来，苏白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生怕暴露出丝毫异于常人之处。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怪物。

他一直怕自己是个“怪物”的事情被旁人知晓。

所以。

当被污染的小说家敲响宿舍门的时候。

当顾九歌提着唐刀斜倚在门廊的时候。

苏白虽然很害怕，但在心里，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是个怪物，可我不是唯一的怪物。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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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摇了摇头，将繁琐思绪抛于脑后，复又看向林雪，正色道：“放心吧，我没犯病也没发疯，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跟你开玩笑的。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说完这话，苏白当即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因为，他看到林雪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件粉红色的信封。

长着一对小翅膀的丘比特骄傲的飘在在信封的左上角，下面是一根粉红色的长箭将两颗大大的爱心串在一起。

好嘛，就差在信封上写出“情书”两个字了。

苏白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这玩意儿肯定不是给他准备的。

他虽然脸皮很厚，但是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你......你和沈飞关系好，可以帮我将这封信交给他吗？还剩几天就要高考了，我不想留下遗憾。”

林雪的声音很轻。

苏白却听得很清。

说实话，苏白并没有感到什么世界崩塌、心乱如麻、血气翻涌之类的愤怒或是难过的情绪。

他只是觉着有些无奈，很想狠狠的翻上几个白眼，再使劲吐槽一下眼下的这个剧情和桥段。

我喜欢你，你喜欢他这种狗血到能演上八十几集的爱情肥皂剧，苏白在电视上看到的实在太多，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个儿身上，他的心里竟然是出奇的平静。

苏白耸了耸肩，吐槽道：

“我忽然觉着，钢铁侠的提议还是不错的，‘拯救世界’这种事情，还是挺适合我的，‘被历史铭记’这种中二到爆的台词，真的很帅啊，不是吗？”

林雪愣神，“啊？”

苏白望着林雪的秋水眸子，伸手接过信封，低头沉默片刻，抬头笑道：“我是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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