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冲出山野

白天的天气十分闷热，如今已是晚上十点来钟，空气里已经凉快了下来。风比刚才刮得急了，吹得山路上尘土纷飞，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树叶或茅草在风里上下翻滚，时而还会直接撞到车的挡风玻璃上。

叶涛的二叔右手开着车，左手夹着烟搭在车门上，脸上露着惬意而满足的微笑。

叶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一团草“呼”地从半空飞进了叶国斌的怀里，吓得他手一哆嗦，脚下点了一下刹车。商务车立时在崎岖的山路上前伏后翘了下，车灯也在黑夜里晃出了两道错乱的光柱。

“我靠，什么鬼东西？”叶国斌降低车速，边开车边把怀里的草团往外扔去。

“看来真的可能要下雨了，看这天这雨要下起来不会小，二叔，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避避吧？”叶涛转头看向二国斌，建议道。

叶国斌骂道：“奶奶的，如果不是那四个草包挡住我们的路，耽误了我们的时间，我们早已上了乡村公路了。上了乡村公路，再大的雨也不怕。”

“跑题了啊，我说的是咱们是否要在下大雨前先找个地方避雨。”叶涛纠正道。

叶国斌不满道：“我这是铺垫，人家作文老师教写作文的时候不是要先铺垫吗？这都不懂，都不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墨县高材生是怎么评选上的。”

“首先，高材生不是通过你以为的选秀方式选出来的，是通过实打实的成绩拼出来的；另外，要讲铺垫的话，如果刚才眼镜男拿刀刺你的时候，我也先慢慢瞄一瞄铺垫铺垫多好啊！”叶涛眯着笑不怀好意地揶揄道。

“嘿，你个小兔崽子威胁我是不是？你这是赤裸裸地威胁你的长辈，真是目无尊长。但念在你出手解围的情分上，功过相抵，我欠你的那顿烧烤就这么算了吧！”叶国斌假装暴跳如雷的样子说。

“行，您是长辈您说了算。等会儿我和二婶报个平安，顺便告诉她您家里那个大花瓶底下该打扫打扫了。”叶涛叹了一口气，无所谓地说。

“你——”叶国斌的脸马上变成了一副灿烂的笑脸，“你真是我的好侄子啊，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救了我，我要向你请功，跟你爷爷们说说你的光辉战绩。另外，等去到乌拉镇，咱叔侄就去烧烤店好好吃上一顿，庆祝庆祝，烧烤管够！怎么样？”

叶涛看着笑得露出黄板牙的二叔，故意远离了一些，点点头道：“这个可以有，那我就暂时不向二婶报平安了，等有空您自己打电话比较合适。”

叶国斌点着头，咬着牙陪着笑道：“确实确实！”

就这样，两叔侄一边笑一边闹向着乌拉镇的方向继续前进。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紫色的电光在天空中如一条紫色的巨龙飞行在夜空里。约两分钟后，一声响彻天际的雷声凭空炸响，大地都仿佛被震得颤抖起来。

“妈妈唉，老天崩的这个屁实在是太响了，如果穿着裤子的话，估计会被冲出一个洞来吧！”叶涛的二叔一边开车一边对刚刚的响雷评论着。

他话音未落，天边再次闪起一道亮光，这道亮光这次好像直接连接到了对面的山头。随后，又一声撼天动地的雷声接踵而至。

“还没有到乡村公路吗？如果下雨的话，我们就得陷在这黄泥的世界里了。”叶涛转头看向叶国斌问道。

“估计快了吧！”叶国斌此时不再嬉皮笑脸，他一脸专注地向前盯着，商务车在他的操控下犹如一艘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开足马力飞驰的快艇，两束灯光好像两把利刃不断切割着前方漆黑的屏障。

两人都不说话了。从刚才的闪电和雷声判断，此次的雨估计真的会很大很大。

车和人都还在颠簸中飞速向前，但雨滴却已经从半空落到了他们的挡风玻璃上，一颗又一颗。当雨点砸到车玻璃上时，瞬间便又变成了一朵细碎的水花。车灯照耀之处，雨滴如花生米，从空中垂直落下，密密麻麻。

“二叔，慢点开都行。如果雨真的太大，大不了我们就停车休息，就当露营了。”叶涛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露营倒是可以，但如果被陷在这里，还不得让你爷爷他们修理死我啊！再说了，现在雨还不大，这些路又干，要下到我们走不了的地步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我命由我不由天，坐稳了！”说完，他又踩下了油门。

“你命由你不由天，哪吒怎么没有跟我说过这句话？”叶涛心想。

雨终于还是越下越大了，可这叔侄俩真的是得老天眷顾，在瓢泼大雨把土路搅成稀泥巴的前五分钟，他们的车怒吼着踏上了混凝土的乡村公路。

他们把车停在混凝土公路上，静静地听着车外滂沱的大雨声，看着车玻璃上形成的雨帘，会心地笑了。

“怎么样，你叔牛吧？连老天都给面子。”说着，他还抱拳向天空晃了晃，以示敬意。

叶涛伸出右手大拇指说：“牛，来，给您一个赞。”

“去，我要实际的，等去到乌拉镇的烧烤得你请，不然，在刚才的山野之地，就算你长了翅膀也得飞半天。”叶国斌伸手抚了一下自己头发，炫耀地说。

“行行行，先到再说吧！快走吧，我的二叔飞车侠。”叶涛点头应道。

大雨如注，在他们刚才吹牛的工夫，雨水已经把车的外壳冲了个遍，粘在车上的黄泥已经被冲得干干净净。

就在他们准备开动车子离开的时候，眼尖的叶涛突然看到不远处有类似手电的光亮闪过。他马上对二叔说：“前面好像有人。”

“人？在哪儿呢？”叶国斌问道。

顺着叶涛的手指方向，他把雨刷开到最大，才勉强看到前方如流光萤火的微弱光亮。他说：“没什么奇怪的，公路边有人家，说不定是走路串门的呢。”

虽然这样说着，但凭直觉，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他方向一打，朝着前面驶去。

叶涛稍稍打开了一些窗子，风雨还在势猛，窗子才开一点儿，雨携着风便飘进了车里。但就是这一条缝，叶涛却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呼喊：“救命！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