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挺有意思的。”
在米花町住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把今泉住麻了，倒不是什么生活邻居上的困扰……不如说，现今的米花町，嗯，人迹罕至？
因为大家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某家店里，某个街道，或者某人的家里围观警察断案，基本没空出来社交，今泉也乐得清闲。
不过……难怪米花町拼破脑袋也要人才。
看着这混乱的场景，今泉眼神复杂。
今泉这次还体验了一把嫌疑人的身份，倒不是断案的警察不认识他，只是他来的时机不太凑巧。
“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以内，嫌疑人有以上人员，”捏着手册，菊川录太的神情有些空白，他是来出差的，没想到会碰到自家上司，“今泉遥，20岁，今泉氏董事，于一周前搬来米花町，无不在场证明……”
今泉微微瘪嘴，他还有两个月才过二十一岁的生日。
“碇年华，33岁，蛋糕店代理老板，米花町常驻居民，不在场证明是一块需要不断修饰冷藏的蛋糕。”
“十六谷长夜，41岁，游客，不在场证明是自拍照的显示时间，经过技术人员核实确定非科技合成照片。”
菊川录太念麻了，他现在甚至觉得他们三个不是嫌疑人，自己才是。
“死者我妻熏，28岁，死因是头部受到重击导致的颅内出血。”
“请问没有出错吧。”菊川录太可怜巴巴的看向今泉，试图让乐子人的上司多解释两句，不然就看这两位女士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他真的要把恩人带回局子里吃芝士蛋糕了。
想到今泉的喜好，菊川录太不禁看向橱窗里摆着的成品蛋糕的价格，有一块柠檬蛋糕，售价五千元。
这蛋糕贵的菊川录太眼前一黑，虽然在今泉的帮助下他已经没有了生活上的困扰，但节食缩衣已经成为习惯，而且家里也不是特别富裕，他底下的弟妹还要上学念书。
更何况……他还谈了一个年底准备结婚的女友。
碇年华不满菊川录太的走神，语气讥讽：“怎么，警官先生不着急处理面前的死人，还想先吃我店里的蛋糕不成。”
菊川录太不适的皱眉，对碇年华的感观瞬间降了下来，虽然对碇年华的言辞颇有怨言，菊川录太也明白是自己走神的太明显的缘故。
“抱歉。”菊川录太坦坦荡荡的道歉，开始继续着手案件，他没有和碇年华争执，甚至没有出言警告，在他看来，和一个言语刻薄的人争执没有任何的积极意义，真出事了大不了就是进所里喝点茶。
较为年长的女性一直没说话，但是频频看向店里的钟表，和技术人员商议着什么的菊川录太发觉了她的动作，上前询问道：“十六谷夫人，请问您接下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十六谷长夜的态度不比代理店长的态度好到哪去，皱着眉看向了今泉：“接下来我要去赶电车。”
“既然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你们把他抓了不就行了，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碇年华的态度仍然讥讽，不过不是对十六谷长夜：“就是，别耽误我做生意。”
菊川录太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大姐，你店里都死人了，你还惦记着你的营业额啊。
被cue的今泉挑眉，看戏的心思被打散。
今泉用舌头顶着内腮，眼神带着压迫性的看着菊川录太，这是一种看后辈不争气，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不过也是，菊川录太又不是刑侦部的，只是恰巧趟了浑水。
今泉提醒：“死者是哪里人？”
菊川录太一愣，忙翻小本本：“死者是福冈人，和十六谷夫人属于同市人，但两个人一个住在城市南端一个住在西端，目前的调查显示，两人并无交集。”
“那死者和代理店长的关系呢。”
“太失礼了吧，请叫我碇小姐！”碇年华不满的尖叫，态度很不友好。
菊川录太皱眉，态度难得强硬：“请保持安静。”
今泉被她吵的耳膜疼，眼神一暗就看了过去。
看着碇年华缩着脖子的鹌鹑模样，今泉嗤笑，还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
十六谷长夜的眼神古怪的在今泉身上打量，纵使今泉习惯万众瞩目的感觉，都被这种奇怪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
今泉微微皱眉，并没有去理会十六谷长夜，她爱看就让她看吧。
没了外音打扰，菊川录太继续念叨笔录：“碇小姐和死者并无过多交集，只有三天前在商场因为一条裙子起了不小的争执，裙子最后被死者以双倍的价格买下。”
碇年华没忍住又插话：“我承认那次确实被这个女人气到，但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杀人，还是在自己工作的店里！”
“请保持安静。”菊川录太的神情冷漠，他的块头很大，冷下脸后很有威慑力。
碇年华被落了面子脸上有点挂不住表情，只是转过头小声嘀咕了几句。
今泉揣手手：“至于我的话，应该查到了我今天是和死者第一次见面吧，和十六谷夫人一样。”
“是。”菊川录太点点头，“除了今天，并未查到您和死者有任何的联系。”
“嗯，先重新说一下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吧，从碇小姐开始。”今泉的声音柔柔，毫无架势。
碇年华习惯性的凶巴巴看过来，但对上菊川录太那张阴沉的脸，还是平静下情绪又说了一遍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就是那块蛋糕了，就是这位顾客定制的。”
十六谷长夜点点头：“我这次前来就是拿这块蛋糕。”
“那再请十六谷夫人说一下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吧。”
十六谷长夜平静的点头：“我在昨天的时候光顾这家店，因为很喜欢那款水晶蛋糕就要了一份定制，这边还有昨天定制蛋糕时候的记录。”
发觉今泉看向自己，碇年华赶忙点头，生怕晚一秒被黑脸的菊川录太教训。
“今天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只流浪猫，因为觉得可爱就拍了照片，还拜托路人帮忙拍了一张合照。”说罢，十六谷长夜调出了自己口中所说的照片。
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确实是在死者的死亡时间之内，那个时候她在广场，半个小时根本赶不过来。
今泉点点头，示意菊川录太去调查从广场到店铺的距离，分别要调查步行，骑单车和打车的时间。
不一会调查的结果出来。
菊川录太：“步行到店最快需要四十三分钟，骑单车需要十七分钟，打车的话，仅仅需要八分钟。”
今泉微笑的看向十六谷长夜，询问道：“那么十六谷夫人是怎么过来的呢。”
十六谷长夜的神色不变，泰然自若道：“我是打车过来的。”
菊川录太一愣，计算了一下到店的时间：“这样的话，十六谷夫人，您的不在场证明不太成立。”
十六谷长夜：“哪怕提前了整整半个小时，我也没办法杀害这位小姐吧。”
今泉点点头：“时间上确实来不及，因为没有凶器，店铺里也没有趁手的武器。”
闻言，菊川录太苦恼的皱眉。
今泉又道：“但是凶器这种东西，十六谷夫人不是一直带着的吗？”
菊川录太紧张的打量十六谷长夜，又把收缴的物品检查了一遍，并没能发现什么重物或者尖锐的东西。
对上菊川录太求助的狗狗眼，今泉叹气：“那个东西是十六谷夫人脑后的发卡吧。”
“这种金属制的鲨鱼夹看起来是定制的吧。”
菊川录太惊愕：“我一直以为是塑料的。”那条死鱼一样的发卡塑料感很强，他下意识就忽略了。
菊川录太懊恼，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十六谷长夜将发夹取下，十分配合的交给了鉴识科的人，她还是很平静，稍微上了年岁的脸更是死水一般的冷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鉴识科的人提交了结果：“鲨鱼夹上并未检测出血液，也无撞击的磨损，些许细小的痕迹可以用久带的磨损解释。”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菊川录太开始自己思考：“十六谷夫人，您的发夹是什么时候开始佩戴的呢。”
“一年前，这个发卡我很喜欢，所以经常佩戴。”
今泉开口道：“请把定制的店铺名告诉我们。”
十六谷长夜的神色有了些许的变化，不过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报出了一个店名。
“去查。”
充当背景板的碇年华不禁出声：“那个，既然怀疑她的话，是不是就没我的事了啊。”
菊川录太笑道：“怎么会没有您的事呢，您刚才的发言已经被执法记录仪全数记录，出言不逊的部分还请您跟我们回警局写个检讨。”
得知检讨要写五千字，碇年华黑着脸给了自己的嘴一巴掌。
十六谷长夜给的店名无误，鲨鱼夹的发卡确实是去年的定制款，但是，今泉让菊川录太给工匠发去了十六谷长夜现在佩戴的发卡图片，经过对比，确定鲨鱼夹存在两个。
十六谷长夜似乎有些诧异，也没了继续隐瞒的想法，她解开外套的扣子，从衣服内侧取出了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鲨鱼夹。
“我想问一下，您是怎么确定有两个鲨鱼夹的呢。”她问的是今泉。
对上十六谷长夜的眼睛，今泉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解释道：“是图样，既然是手工的，花纹上就不可能分毫不差。”
“更何况是出自不同人之手呢。”
十六谷长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释然道：“您说的没错，就和人一样，所有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您要说一下自己的苦衷吗，当然说了也无法缓刑。”
“那还是说一下吧，一直憋着还是很难受的。她是我丈夫的情人，曾下毒害死了我的儿女……”
碇年华打断道：“能先给她铐上吗，我害怕。”
十六谷长夜配合的伸手：“请吧，警官先生。”
菊川录太收起工作簿，拿着手铐走近十六谷长夜，待手铐铐好，变故突发。
场面就好像寂静了那么一瞬间。
今泉上前一脚踹倒十六谷长夜，神色严肃：“叫救护车，随便来个人打晕她。”
不需要人打晕十六谷长夜，今泉的那一脚不轻，十六谷长夜又撞到卡座上，加上压抑的情绪大起大落，不等她发癫就直接昏了过去。
碇年华害怕的瘫在地上，颤抖道：“这不会怪我吧，我只是真的害怕，我也不知道她会暴起。”
一个小警员没忍住训斥道：“闭嘴！”
碇年华登时噤声，捂着嘴颤抖。
今泉对现在的场景束手无策，只能不断喊着菊川录太的名字，试图让他保持清醒。
“你的女朋友不是还在等你吗，菊川录太，你敢睡就死定了。”今泉咬牙切齿，没忍住威胁了起来，但是没用了。
鲨鱼夹的尖端整个没入了菊川录太的眼眶，只能看到尾端的镊子，不敢想象十六谷长夜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近十五公分的尖端完全没入菊川录太的眼睛里的。
救护车很快到了，昏死的菊川录太被拉去抢救。
今泉也跟着上了车，抢救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
等待的期间，今泉见到了传闻中的，菊川录太的女友。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似乎是从学校赶过来的，手里还拿着教辅材料。
“您、您好，我是菊川录太的未婚妻，请问他还好吗。”
刚见到面的时候，这个女孩满脸的着急，但条例很清晰，带来了关于菊川录太用药上的禁忌。
菊川录太普鲁卡因和利多卡因过敏，这两个东西是大多麻药的最主要成分。
如果不注射麻药，菊川录太可能会面临活活痛死的局面，但若注射麻药，在不清楚过敏程度的情况下，很有可能直接导致患者休克甚至死亡。
进退两难。
后面经过试敏，在不断换血的情况下，找到了菊川录太可以使用的麻药……
手术还在进行，今泉看到了和菊川的弟弟妹妹们打电话的女孩熟练的哄孩子，也看到了女孩在挂断视讯后崩溃哭泣的模样。
“到底为什么，录太会遇到这种事。”
手术室的灯熄灭，出来的是主刀医师。
女孩激动的围上去，中间若不是今泉拉了她一把，她极有可能因为太过激动直接摔在地上。
“医生，录太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张了张嘴，最后鞠躬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记录：平成十四年九月十二日，菊川录太因公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