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文盲见不得这个
“八月最后一天了呀~”墨菲看着桌上粗制滥造的日历，在这个没有品控与规模化生产的世界，一本粗糙的手制日历就是大多数买得起日历的人家的标配，其中不乏缺页或者笔误之类。
时间一天天向后走，墨菲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艾伯特。阿拉瓦今天中午刚刚向墨菲汇报了艾伯特的事情。
艾伯特虽然狂嫖滥赌，但是一个人打两份工还能够将任务完成在及格线之上，阿拉瓦虽然不认可他的品行，但是对其办事能力还是有着较为清晰的认知。
于是在阿拉瓦的宽恕下，年轻的赌鬼在输了个干净之后暂时性洗心革面，认真地完成了里德子爵领与西境的粮草交接工作，昨天刚从斯图卡三不管地带回来。
为了稳定盟友的心，西境在艾伯特面前展示了最精锐的禁卫军——一群平均等级达到了四十五级的千人队伍，为首的领军者正是西境公爵的长子，前任教廷圣女的兄长，五十级的战争骑士，埃里克·阿尔文。
禁卫军整齐的队列在艾伯特这个未经受良好基础教育的平民面前大步行进，之后在训练场中整整齐齐的释放通用类武技，这样的场面足以令这个年轻人彻夜难眠。
在西境公爵父子的计划中，这场展现了西境顶级精锐部队的雄风的演练应当是喂给自己潜在盟友的一颗定心丸，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更加准确来说，这是阿拉瓦与艾伯特叔叔噩梦的开始，年轻的赌鬼虽然轻浮且幼稚，但是对于西境公爵交给他的任务还是十分上心的，或者说他不敢不上心。
于是艾伯特在阿拉瓦的办公室内为二人（叔叔也在）描绘起了西境禁卫军操练的英姿。
但遗憾的是，艾伯特的文化水平并不支持他将自己所见的十分之一转述给他的听众们，尽管他已经绞尽脑汁用尽浑身解数去手舞足蹈地比划当时自己双眼看到的大场面，但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动作在阿拉瓦以及艾伯特那位没脸见人的叔叔眼中仍然只是单纯左一层右一层糊墙。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阿拉瓦也忍不住捂脸，并且偶尔提示一两句正常人类应该掌握的词语以弥补艾伯特描述的空洞。
根据阿拉瓦对墨菲的转述，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当日上午，商会会长办公室。
“当时，我和公爵大人就在那个台子上，就是很高的那个台子。”艾伯特高举一只手比划。
“训练场高台。”阿拉瓦闻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但还是皱着眉补充道。
“对对，就是训练场高台。”艾伯特理所当然的接上了话，“然后他们就往前走，穿着盔甲背着长剑，走的，就特别齐，脚步声也特别齐，就，‘唰唰’的这个样子。”
“很整齐。”阿拉瓦总结道。
“对对，就是很整齐的那么走，走到了那个什么场地中间...”
阿拉瓦无言望向了艾伯特的叔叔，眼神中满满的全都是“瞧你教出来个什么废物”的鄙夷，艾伯特的叔叔则是早已经将涨红的脸埋在了双臂之中，可惜他的耳朵还是不由自主的接收着自己侄子的无用信息轰炸。
“他们在那个场地中间，散开，也是很整齐的那种，然后...”艾伯特挥舞双臂，仿佛自己不是当时的旁观者而是亲历者，“‘唰！’很快啊，他们背着的那个长剑，就全拔出来了，‘唰！’他们就全都向前挥剑，然后就朝着正前方释放剑气，‘唰！’...”
阿拉瓦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气“唰”了一遍又一遍，为了不让自己崩溃，他只得主动打断了艾伯特手舞足蹈的讲述，将自己想要问的问了出来：“他们离体的剑气是什么颜色？”
“绝大部分都是白色，小部分不太明显，但应该也是白色。”吸取了教训的艾伯特这回有一说一，不敢无视自己的总长官。
“有没有看不见的？”
“没有，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个别几个人可能疏于练习，剑气是半透明状态，但是每一个人都有剑气。”
阿拉瓦长舒一口气，墨菲曾经为他普及过，离体剑气是战士职业最常用的攻击手段之一，专心于战士职业的人们在二十级左右就会自然领悟到剑气或者刀气离体释放的诀窍，随后只要不断的练习，这个战士通用技能就会越发熟练。
与艾伯特的白痴理解恰恰相反，战士们在最开始时能够释放的剑气都是白色的，在没有转职成为魔剑士的情况下，他们的剑气会随着自身等级的提高逐渐降低透明度，直到在六十级左右时，他们能够将自身发出的剑气完全化为透明，让对手时刻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
听到对方的精锐部队并没有超过六十级的高手，阿拉瓦感觉松了一口气，毕竟里德子爵领与西境之间是纯粹的利益关系，虽然拍板做决定的不是自己，但是倘若某天王都方面开出的价码更高，阿拉瓦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收到一个与西境为敌的命令，届时自己的脑袋便又成了在绞索圈套中进进出出的不确定因素。
不过还好，对方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
赶走了半文盲交接人员与没脸见人的叔叔，阿拉瓦迅速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墨菲，丝毫不出他所料，墨菲对于西境拿出这样的精锐队伍没有一点兴趣，就好像托拉斯大人真的无所不能一般（虽然他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但是让阿拉瓦没想到的是，墨菲倒是对于西境这个行为感到十分有趣。
“哈哈，他着急了，想要一个答案。”靠着熟悉的高背椅，墨菲自言自语道。
看着身边阿拉瓦疑惑的目光，墨菲思索了片刻随口问道：“你觉得他为什么要给那个艾伯特展示手中的禁卫军？”
“当然是为了稳住我们，让我们相信他们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阿拉瓦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他为什么急于展示自己的最高水平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想要寻求进一步的交易，比如更多的粮草？”阿拉瓦试探性说道。
“所以我才说西境公爵着急了，粮草这种东西，只要加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墨菲清清嗓子，“他这么做，是因为他真的很急，害怕我们不站在他这边。”
“对不起，我不明白...”
“那阿拉瓦先生你觉得西境能赢吗？”墨菲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将早已准备好的问题抛出。
“您是指与北境作战还是...”阿拉瓦语焉不详，将大家心知肚明的东西全部省略。
“都说说吧。”墨菲随口说道。
“若是西境与北境开战，应当是西境获胜。”阿拉瓦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看见墨菲并无反应便知道对方还在等待下文。
“虽然王国历史中记载，四大公爵是立国战争时除了国王的家族之外军功最为卓着的四大家族，按说实力应当是平分秋色，但是...西境公爵家族在百年前的战争之中出力颇多，封地面积以及质量都要优于北境，更何况北境还有四分之一处于冻土之中...”
“所以说无论是领地底蕴还是战争经验，都应该是西境强于北境。”
墨菲点了点头，“那王都呢？我当然知道西境与北境任何一个都会被我们的老国王吊起来锤，但是我的意思是，西境加上北境能够与国王领掰一掰手腕吗？”
阿拉瓦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带上了敬语，“您想说的是？”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西境到底想要做什么吗？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西境就是想要与北境一起进攻国王领。”墨菲斩钉截铁说道。
看着阿拉瓦迷离的目光，墨菲解释道：“你想想，里德子爵领与北境之间隔着整个西境和王都，若是西境与北境开战，我们站在西境这边还好，若是我们站在北境那边，不但没办法为北境提供任何帮助，反而还会在西境胜利之后被清算，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与西境只保持单纯的利益关系就好，因为环境没有给我们可以对西境造成危害的选项。”
看着阿拉瓦逐渐清澈的目光，墨菲继续说道：“若是第二种情况就很好理解了，因为我们在与西境接壤的同时也同国王领接壤，这与北境的性质截然不同，若是我们不站在西境这边，那么就已经自动站在了国王一方了。”
阿拉瓦的眼神由清澈逐渐转为惊恐，墨菲继续击碎了其最后的美好幻想，“别忘了赛特从王都回来时从国王那里领取的秘密任务。”
“...若是西境谋反，从后方对其发起进攻，所得的土地尽数归为里德子爵领所有...您是说公爵这个举动是为了...”
“对，我们的西境公爵大人已经打算孤注一掷了，就是失败后被满门抄斩的那种孤注一掷，他向我们展示自己的禁卫军，就是想要告诉我们他将全部都压在了这次战斗上，帮他们，赢了一起吃肉，输了一起死，不帮他们，那就是帮国王，马上就得死。”
阿拉瓦咽了咽口水，“那我们岂不是...”
“没错！”墨菲突然眉开眼笑，像个精神病患者，“我们，里德子爵领，死定了。”
“西境与北境联军在这场战斗中的赢面在我看来就像随手抛一枚金币，其正好立在地面上的概率。我们支持西境，西北联军失败之后王都必然清算我们，我们支持国王陛下，西境那个老家伙就会来先收拾我们，防止我们在关键时候掏他屁股。左右都是个死...”
本就擅长脑补的阿拉瓦听到这番话更是浮想联翩，想到自己的事业才刚迈上一个新台阶，说不定就要遭此磨难，阿拉瓦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您有什么好办法吗？能够让我们活下来的那种。”阿拉瓦带着渴望的眼神恳切问道。
“有办法。”墨菲打了个响指，“至于好不好，还得看西境公爵阿尔文那老家伙识不识货。”
墨菲伸出拇指与食指，对准阿拉瓦的胸口，“啪~”
随后将手指移至嘴边象征性的吹了口气。
“您要给他...那个？”阿拉瓦只感觉自己仿佛窥探到了庞大计划的一角，那是一个能够让世界改天换日的宏伟计划，心中除了震惊之外别无他物。
“没错，明天我亲自去，还有，不是给他，是卖！”信心满满的墨菲打算亲自做一次推销员，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卖上一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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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起床！孽徒起床！孽徒起床！”
天刚蒙蒙亮，墨菲便拍起了佩佩卧室的门。
几秒种后，一个疲惫夹杂着诧异的声音传了出来：“师傅？你终于，不是，你怎么疯掉了？”
墨菲无暇理会佩佩的不满，继续说道：“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还不快起来和为师一起去见世面？”
屋内传出了拉窗帘的声音，“天才刚亮！师傅你到底怎么了？往常不到中午你是不会起床的！”
“那当然是因为为师一宿没睡！”语气中带着自豪，熬了一整夜的墨菲现在有些亢奋，需要一点时间缓解。
卧室的门被打开，小脑袋探了出来，“你到底想干嘛？难道就因为我上次打扰你写东西时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手稿？”
墨菲当然不会承认，只得转移话题：“快与为师一起公款旅游，去见一见世面吧！”
有赖于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在没有刺客的平静夜晚佩佩总是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听到了墨菲的话，佩佩眼中的困意消散大半，“见世面？去哪里？”
“你听说过西境吗？”
“当然！”佩佩有些不开心的回答，即使是见识再浅薄的人，与墨菲混了这么久也该知道西境是哪里。
“你知道就好，我们这次~”
“去西境？”
“就去西境，北境，国王领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钟灵毓秀风水宝地——斯图卡三不管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