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初次告解

那篇洗脑的初次演讲稿不止对于一般信众效果拔群，即使是对改编了它的维罗妮卡自己也是颇具杀伤力，最近这段时间的睡前，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将其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直到自己失去意识陷入沉睡。

如今轮到自己将其念诵出来，女孩的脸蛋不禁微微泛红，但是好在下面的三位听众都是讲礼貌的文明人，只是淡然且静默地聆听着她的布道...本该是这样的。

在赫拉克雷王国，勇者代表着公正，代表着强大，也代表着特立独行。任何一件事、一项怪癖只要与勇者搭边，都能够瞬间扭转风评并且获得大家的追捧。

就比如最近这个月出现在国王领西部几座小城中的冠着墨菲名头的连锁商店，原本应该是如同扔进泥潭的石头一般无声无息消失或者无人问津，但是自从他们打出勇者墨菲的旗号之后，在平民之中的风评立刻如鸟上青天一般瞬间转好。

在此之前，他们对于这种没见过的经营方式表现出了极大的鄙夷，并且坚守在自己的舒适圈中，等到勇者的名声传开，大家又纷纷来了兴致并且表示：“啊这是勇者大人弄得吗？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所以在埃莉诺忍不住用笑声打断维罗妮卡的布道时，除去这位勇者的其余三人心中甚至连一丝愠怒都未曾出现，众人的脑海中瞬间涌现的想法完全一致，那就是：她可是勇者啊~这就不奇怪了。

好在这位大公国的勇者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很快将脸上难以掩饰的笑意憋了回去，并且道了个歉示意维罗妮卡继续。

等到不算漫长的初次布道完毕，维罗妮卡微笑着看向埃莉诺问道：“勇者大人，可以告诉我之前你因为什么笑吗？”

埃莉诺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害羞的神色，低下脑袋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说的不但有趣，也很有道理，如果之前给我讲经的那些主教也能有这样的水平就好了。”

获得正面反馈的女孩这时也是发自内心地开心，她对着台下的三人行了一礼，认真回答道：“如果各位感兴趣，这段日子可以随时找我继续深入了解女神的教诲。”

“太好了！”埃莉诺已经从红木长椅上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重获自由而欢欣还是因为可以在这边呆上一段时间而快乐，“艾希尔姐姐，我可以四处逛一逛吗？”

得到了准许的勇者开心地奔出偏殿，艾希尔示意女仆跟上去，防止那个像自己妹妹一样冒失的孩子惹出什么事来。

偏殿中只剩下了艾希尔和维罗妮卡两人，两个女孩一个站在圣坛前方，一个坐在长椅上，对视了片刻之后，艾希尔下定了决心用坚定的口吻说道：“维罗妮卡小姐，我有些很是苦恼的问题想要得到您的解答。”

两人走进了一间忏悔室，厚重隔音的木门旁边是一处有着明显色差的墙体，两周之前那里还摆放着一个奉献箱，如果信徒没那么想要奉献，那么忏悔似乎也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幽暗狭窄的忏悔室内，艾希尔闭上了双眼，遵从着内心的想法说道：“最近我一直在因为一件事而苦恼，那就是我在前一段时间获得了某种可以称得上禁忌的力量，这让我感到十分害怕...”

帷幕另一侧的维罗妮卡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一位黑魔法师。”

“尽管我没有用这份力量做任何邪恶的事情，但是我总觉得某一天我会被其吞噬，变得不再像我。

“我害怕让信任我的人失望，也害怕伤害我的家人...”

维罗妮卡想了想那位在整个王国出了名的能打的西境大公，感觉这孩子想的有点多...

“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我感到自己似乎背弃了胜利女神的教义，这让我十分痛苦，希望您能为我进行解答。”

第一次接受告解的维罗妮卡一颗心脏砰砰直跳，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她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在我看来，你所有的担心其实都是多余的。”

艾希尔的双眼一下睁开，理智又让她继续听下去。

“艾希尔小姐，是什么让你有了‘力量也是有善恶之分’这种错觉呢？

“或许在大多数人眼中，神术就是正义的，而那些黑魔法就是邪恶的，但是事实上力量并无善恶之分，力量就是力量本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附加的东西。

“堕落的牧师也可能会加入流寇，研究黑魔法的法师也能够惩恶扬善，关键只是在于使用力量的人本身。

“既然力量本身没有善恶之分，那么你的绝大部分担心自然就是多余的，而那些因为某些原因带来的负面效果，只要是以正常的方式进行消解就都不算什么问题。”

维罗妮卡缓缓安抚着对方因为压力而烦闷的内心，淡紫色的眸子仿佛流出一股让人安心的情感，“艾希尔小姐，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您的祖父，西境大公阁下和北境大公都已经不再认可圣光大教堂对于女神教义的阐释；而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对于那些过分苛责的教条陷入太深，无法自拔，甚至让它们主导了你自己。

“所以我才说你的所有担心和焦虑都是多余的，因为无论你承认与否，你的内心都早已经和你的家人站在了一起，从来没有过背叛。”

维罗妮卡的话语仿佛警钟一般让艾希尔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尽管已经极力抑制，但是两行眼泪还是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她的心脏仿佛从桎梏中挣脱，再一次欢快自由地跳动起来。

听着帷幕另一边隐隐传来的啜泣声，维罗妮卡知道告解已然结束，她绕到另一边将有些脱力的艾希尔轻轻扶起然后说道：“如果你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那么不妨来听一听我们对于女神教义的理解，相信在这之后你会有和之前不一样的收获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