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乞儿,抓住他的月亮32
古意走进封酒的房间。
封酒坐在桌边，看着她踏入门槛。
他就像是提前知晓古意会来，特意在这里等她似的。
桌子边只有两张木凳，封酒坐了一张，另一张放在他旁边，离他很近。
古意的视线落在空出来的木凳上，封酒解释道：“刚刚听明坐在这里帮我换药。”
她点点头，将白玉壶放在桌上，也没有费力再将木凳移远，直接落座。
封酒问道：“白玉壶里面是什么？”
古意看着他，道：“你猜一猜？”
封酒道：“是药？”
古意摇摇头，道：“是酒。”
封酒笑道：“喝酒能治伤吗？”
古意道：“不能。”
她拿过一个杯子，将酒倒入，把它放到封酒面前，道：“闻一闻。”
封酒凑近，片晌，道：“很好闻。”
他问：“这是什么酒？”
古意回道：“梨花白。”
封酒笑道：“很美的名字。”
古意看着他的肩膀，绑带掩盖在衣衫之下。
古意问道：“现在还疼吗？”
封酒道：“不疼。”
古意看着他的眼睛，道：“骗人。”
封酒道：“我没事的，忍一忍，习惯就好了。”
古意道：“你说过，即使习惯了，不代表它不疼。”
封酒浅笑道：“确实疼的。但总比小姐受伤要好太多。”
古意垂眸。
他只是说了一句和上一世相同的话，证明不了什么。
……更何况他还替她挡了一箭。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心中的猜疑渐渐沉消下去，愧疚感愈发强烈。
她将杯子里的酒倒了回去，将白玉壶盖好，道：
“这是易世子亲酿，他送给阿兄后，阿兄一直舍不得喝。但阿兄知道你替我挡箭，让我把这壶酒转送你，作为谢礼。他特意交代了等你伤好之后才能饮酒。”
封酒笑道：“那我的伤一定要快点好，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尝尝了。”
古意抬眸，喊他名字：“封酒。”
封酒道：“在呢……小姐，你怎么了？”
少女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愧疚之意，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可是……你却因为我受伤了。”
封酒道：“小姐，你无需自责。保护你是我的使命啊。”
古意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沉默片刻，道：“封酒，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能保护自己？”
封酒道：“记得的。”
古意看着他，将自己隐藏了十多年的秘密说出：“我其实会武功。”
封酒怔了怔，倏地扬起嘴角，道：“小姐，我知道。”
古意心里一惊，难道他真是……
她连忙问他：“你怎么知道？”
封酒道：“昨日我被箭射中，小姐在我身上点了几下，很像茶馆说书人讲的侠士点穴。”
啊……原来是这样吗？
古意解释道：“当时的环境不适合立刻拔箭，我怕你撑不住，所以点了你几处大穴。”
封酒补充道：“还有学堂那次，齐柚被骆阁老罚站，下学时，我经过她的桌案，发现地上有一粒糖。想来它应该是小姐弹出去的？”
古意点头道：“是我。”
封酒好奇道：“小姐，我没见过你练武，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哎。
她总不能告诉封酒，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武功也是以前在古武世家学的吧？！
大脑疯狂搜索能用的信息，古意道：“我小时候是被一位游侠养大的，是他教我的武功。”
封酒问：“是那位几年前来江府的孟叔叔吗？”
古意眨眨眼，点点头。
孟爹爹和小竹子一般是隔几年才会来恒京一趟，况且他和封酒交集不多，应该不会穿帮的……吧？
封酒好奇道：“小姐，说书人讲会武功的人，体内都有内力，你也有吗？”
古意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自小练武，自然是有的。”
话音稍落，古意便发现封酒的身形微僵。
她问道：“封酒，你怎么了？”
封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少年凝视着她，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眼眸里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我只是在想，当年小姐能收留我，我真的很高兴。”
古意觉得此刻的封酒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她也跟着笑起来，他现在心情愉悦，那就是好事情！
心情好，有益于伤口恢复呀！
……
接下来几天，古意去恒疏学府听学。
按照她的想法，她是希望封酒留在江家养伤的，但封酒说想跟她一起去听课。
古意担心拒绝封酒会让他觉得失落，便答应了他，但书箱之类的东西肯定不能让封酒背。
正好听明主动请缨，负责赶马车，顺带拎书箱，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没有齐柚这个问题学子的存在，学府的教学工作轻松了不少。
很快便迎来了恒疏学院的第一次周考。
古意拿到试卷，先大体浏览了一下。
一周内骆阁老教的知识都是让学子们了解个大概，也没有太深太精，故此考试内容也属于比较简单的题目，基本上都是骆阁老上课讲过的。
前面都是填空题，写的是文言文，古意在脑海里自动把它们翻译成白话文——
【第一问：大恒国花是什么？】
这妥妥的送分题呀！三岁孩童也一定能答出来！
古意写道：【九微花】
【第二问：北羌国初代君主的名讳是什么？】
初代君主不就是那位对花神起了亵渎之心的第一代北羌王吗？
学子们看到这题，皱起眉头，心里统一闪过一句话：这道题挺偏呐，骆阁老讲是讲过，但我没注意北羌王叫什么名字啊！
太子落笔：【沙达】
古意写下：【沙达】
张崇沉吟片刻，写下：【沙达】
二皇子写下【沙靼】，感觉哪里不对劲，将原来的答案划掉，落笔【沙怛】。
宋轩谨压根没记北羌王的名讳，只知道北羌国姓是“沙”。
他想了想，恒祖帝叫“唐恒”，所以创国为“大恒”；那第一代北羌王创国叫“北羌”，说不定初代北羌王就叫“沙北羌”呢！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落笔，一字一字写下：【沙北羌】
他在心里自豪道：宋轩谨，不愧是你！真聪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问：和泽国的气候特点？】
古意写下：【冬无严寒，夏无酷暑】
太子写下：【冬暖夏凉】
张崇写下：【全年雨季】
宋轩谨挠了挠脑袋，他以前去过和泽，玩了几天，在那里基本上就是乘船坐小舟，天气还挺好的，不热又不冷，还挺舒服，干脆瞎蒙了一个【气候温润】。
【第四问：和泽国初代君主在当皇帝前，他是什么身份？】
这个知识点，古意记得特别清楚！
她落笔写下：【琴师】
太子落笔：【琴客】
其他学子的答案五花八门，【剑客】、【屠户】、【舞师】、【庖厨】、【夫子】等等，什么都有。
接下来的填空题都是礼仪规范类，古意刷刷刷地答完，到了算学题：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是一道超级典型的“鸡兔同笼”题，翻译成白话文就是——
“有若干只鸡兔同在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有三十五个头，从下面数，有九十四只脚。问笼中各有多少只鸡和兔？”
后面还有一道论述题，时间紧张，古意便采取自己最习惯的方法来解题。
将放在试卷下的白宣拿出来，设鸡的个数为x，兔的个数为Y，用方程式求解，算出结果后，便将答案填上去。
书侍都统一坐在主子右侧伺候笔墨。
古意不让封酒研墨，担心他使劲儿会撕裂伤口。她自己在考试前就磨出了不少墨水，应该够用。
封酒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在白宣上写了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脸上带了一些疑惑，但因为还在考试，骆阁老就坐在堂上盯着学子们呢，封酒便没有出声。
【最后一题：论恒祖帝开国的功绩】
在古意看来，这个题目吧，其实也很讲究拍马屁的功夫。
虽然唐恒当上皇帝后，日子好起来了，他的荒唐事迹也变多了，就比如他最宠爱的那位姜贵妃，堪称是祸国妖妃。
但总体来说，乱世出英雄，唐恒确实赶上了好时候，创下了丰功伟绩。
这道题分值还挺重的，基本上能决定排名。
写字要漂亮，逻辑要顺畅，结构要清晰。
古意在白宣上写了几个关键词作为行文大纲，把开头和结尾打了个腹稿，便在考卷上落笔。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刻钟，她将所有答案检查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了，便提前交卷。
走出恒疏学府，古意和封酒坐上马车。她对听明道：“先去双初巷，买一些绿豆糕回府，等阿兄回来一起吃。”
学堂内，考试结束，书侍们将主子的试卷呈到阿墨那边收齐。
一位书侍拽了拽被自家小姐压死的试卷，低声道：“小姐，醒醒！”
刘卉苒砸吧砸吧嘴，睡得正香。
书侍没法儿，只能在她耳边说道：“肉包子出炉啦！”
刘卉苒顿时睁开眼睛，弹坐起来：“肉包子在哪儿！？”
学堂内，本来打算离开的公子小姐闻声回头，呆呆地看着她。
鸦雀无声。
书侍将刘卉苒的试卷交给阿墨，阿墨接过来，即使还是面无表情，眼底却有一丝意外。
眼珠子往骆阁老身上瞟了一眼，阿墨把刘卉苒的试卷放到了最底下——
好不容易能散值了，可不能让骆阁老现在看见这张试卷，不然这小丫头肯定要被当场被留堂。
阿墨心道：刘卉苒留堂，倒没什么要紧，可我也得跟着加值啊！我还有份夜班要赶呢，哪里来得及？！打工人命苦啊，干两份工简直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