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献祭
天界。
清风宗。
数只冰羽鸟翱翔于寒潭之上。
一名年轻弟子御剑而来。他笑眼弯弯，脸庞带着稚嫩之气，从随身布兜掏出一把灵丹，抛洒出去，声音听起来十分憨厚：“宝儿们，开饭啦！”
冰羽鸟们收拢羽翼，俯身疾冲，鸟喙啄丹，迅速吞咽。其中不乏瞄准同一颗灵丹的冰羽鸟，竟张着脚爪在空中互殴。
田豆豆连忙又从布兜里掏了一把，往空中一撒：“别打啦，还有呢！”
新一轮投食来了，冰羽鸟们便不再缠斗，分散开来。
有颗灵丹即将碰触寒潭表面，一只冰羽鸟鸣叫一声，以风一般的速度逼近。
寒潭一处骤然出现漩涡，逐渐扩大，冰羽鸟叼中灵丹，迅速飞远。
一把剑从漩涡之中浮现，升至寒潭上方。此剑的剑身冰寒，透着凌厉的杀气。剑柄银白，以上古文字刻着“杀生”二字。
“这是……小师叔的剑？”田豆豆神色惊讶，随后转为欣喜，“太好了，小师叔的魂息归位了！我得赶紧告诉师父！”
杀生剑却比他更快一步，化成光影，朝某个方向飞去，似感应到主人召唤。
清风宗建在云深之处，宗门之下是层层叠云搭成的阶梯。
一名女子身背长剑，穿着方便行走的短打，踩着云梯往下走。守在两边的弟子向她打招呼：“大师姐，又去历练吗？”
“大师姐，记得给我们带灵草！”
“大师姐，早些回来！”
少年们的声音富有朝气，惜音笑着回应，嘱咐他们每日修炼不可懈怠。
此时，天边飞来一人，在她面前急停。
惜音挥手驱散飞扬的浮云，看清来人，道：“豆豆，为师怎么教你的，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心态，要稳重，要淡定……”
田豆豆喘着气道：“师父，小师叔的魂息归位了！”
惜音絮絮叨叨的声音一滞。下一瞬，女子御剑，化作一道白光，朝远处神殿飞去。
田豆豆看着神殿的方向，目瞪口呆道：“师父，您也不咋淡定啊！？”
惜音收剑落地，进神殿，里面放置的寒玉冰床散发着磅礴灵气。
本应躺在寒玉冰床之上的神君却不见踪影。
殿内有一面破云镜，注入灵力，可见万物。
惜音指尖凝起光团，弹入镜中。镜面如水一般荡起波纹，画面显现。
容貌俊逸的男子执剑，站在洛府的尸海之中，一层灵力渡在他的鞋底，使血污不能沾身。
“凡间？”惜音微微蹙眉，语气疑惑，“容寂去那里干什么？不是才历劫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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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上空，以水晶棺为中心，显现一个法阵。
女子被一团黑雾托起。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已然没了气息，绣着九微花的喜服裙裾在风中飘扬。
勾勒法阵的血线愈发艳丽凄诡。
容寂的眉眼像是蕴着千年化不开的寒冰，右手执剑，在左手划了一道口子。
杀生剑已有多年未能饮神君之血，此时终于得愿，剑身激动鸣响。
“去。”
声落，剑出！
黑雾化成六手黑影的模样，愤怒道：“容寂，毋坏吾事！”
“凡人献祭，阴体为引，遭天劫的禁术。战柯，一百年前便觉得你疯，没想到现在是真疯。”容寂掀起眼皮，勾唇道。
这个破烂神君，性格还是那么讨厌，总爱多管闲事！
黑影的头顶燃起黑色火焰，充分体现他此刻的心情阴郁：“吾真是倒大霉！早知道那个小王爷是你的历劫之体，吾就另抓一个凑人数了！”
容寂客气道：“哦，真是抱歉。以表歉意，你可以说遗言了。”
“吾要让锦乐复生，你休想阻碍！”黑影化雾，将容寂包围。
容寂双指微动，杀生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剑，破开黑雾，直冲血阵！
“住手！”被打散的黑雾聚拢成人形，扑到血阵前，以己身抗击杀生剑的剑气。
容寂眼眸平静，道：“以卵击石。”
磅礴的灵力如山崩海啸之势迎上，黑影的身形被打散，却在瞬间再次聚拢。
他声音嘶吼，道：“容寂，你是神君，不沾情爱，怎知失去挚爱之人的滋味！我愿付出所有，换她重生！”
“战柯，我修的是无情剑诀。”容寂掐诀，杀生剑的寒气漫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寒气夹杂着灵力，丝丝缕缕，缠绕黑影，渐渐侵蚀。
腿膝，手臂，躯干，最后只剩一个不成形的黑团脑袋。
黑团脑袋下半部分有一黑洞，一张一合：“吾诅咒你，你将爱而不得，为情所困，不得好死！”
那颗头的样子实在滑稽。
神君嗤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下一瞬，寒气侵没，黑影被吞噬。
杀生剑飞回容寂手中，附着在剑柄的残念趁机进入他的身体。
容寂眉头轻皱，却没有太过在意。残念而已，伤不到他。
血阵已破，洛翘的身体缓缓下落。
容寂接住她，指腹抵在她的眉心，知她寿数未绝，肉身却已失生息。
光点从洛翘的身体里溢出，容寂五指一拢，将她的魂魄收合，拍入心口处，用自己的魂息温养弱小的凡女之魂。
还需一个装载魂魄的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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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上前，添上新茶，道：“主人，有客来访。”
她容貌平平，眼神毫无波澜，明明是看着人说话，目光却十分空洞。
男子摇着火纹扇，随口道：“稻草军陪他玩着呢。”
下一瞬，寒剑悬于他的颈侧，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裴神设，别来无恙。”
摇扇动作一滞，裴神设挑眉，将扇一合，挑开剑身，转身，皮笑肉不笑地道：
“容寂，此次历劫归来，你的实力大幅上涨啊。一百个稻草军，你就解决了？厉害，真是厉害。”
容寂负剑而立，道：“我有事相求。”
裴神设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杀生剑，这是求人的模样？于是故作为难道：“这个嘛，我最近时间不太宽裕……”
一个储物袋扔了过来，裴神设接住，探了探里面的东西，好家伙，都是上好的灵物材料！
“帮我做一个木偶。”
容寂衣袖一挥，空中变出画卷，展开，画中的女子拿着糖葫芦，笑得灿烂，一双杏眸明亮，虎牙与梨涡添了几分娇俏。
“我要最完美的木偶身，不可有任何差错。剩余的材料当作酬金。”
储物袋的材料能做二十多个无识木偶了，这买卖稳赚不赔！
裴神设爽快答应下来，让容寂给他一滴心头血。
容寂问缘由。
裴神设于唇前竖起一指，神秘地道：“重要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