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杀局
清风宗，弟子所。
田豆豆哼着歌，将做好的糕点仔细包好，放进随身的布袋里。
天际渐渐破晓，光线从窗户探进。
一只小纸鹤乘着日光，飞到田豆豆面前，展开，露出纸上的文字：
[徒儿，护魂珠贴身佩戴，不得有误。]
下一瞬，纸身仿佛被火焰焚烧，从四角至中心，泯灭无迹。
田豆豆往布袋里翻着东西，一边找一边嘟囔道：“师父平时不都是发传音鹤吗？怎么今日发的是传信鹤……啊，找到了！”
护魂珠玲珑小巧，镶嵌在一个手镯中。
之前师父送给他时，他觉得手镯是姑娘家的首饰，不好意思往自己手腕上套，就收在自己的随身布袋里。
师父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今日师父为什么非要他戴上呢？
虽然想不明白，田豆豆还是乖乖地套上护魂珠手镯，用衣袖掩住。
田豆豆出门，行至一处空地。
周围弥漫着白雾，还未消散。
田豆豆拔剑，复习近日师父教导的剑招。
一个旋身，忽见某处站了一个人影。
“是谁？！”
田豆豆飞身过去，剑尖即将抵住那人咽喉之时，雾气散尽。
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田豆豆急忙止剑。“是你啊。”
女子对他笑了笑。
田豆豆将剑收回剑鞘，问道：“翘翘，你怎么在这儿？”
女子，或者说再次抢占木偶身的元清，拉过田豆豆的手，娇声道：
“我来找你呀，你开心吗？”
田豆豆干笑几声，道：“挺开心的，呵呵，谢谢啊。”说着便想抽出手，奈何被女子抓得死紧。
元清暗自翻了个白眼。
小兔崽子，要不是为了我的长生大计，你以为我爱搭理你！
“翘翘，你先松手，我有东西给你。”田豆豆道。
元清故作扭捏道：“嗯……好吧，你不准跑哦。”说着，松开一只手。
田豆豆从布袋里掏出糕点，“上次你说它没味道，这次我加了十倍的糖，绝对甜！你尝尝。”
元清拿着一块糕点，心道：木偶身能吃东西吗？
田豆豆催促道：“吃呀，吃呀。”
元清犹豫片刻，咬了一口，压根尝不出味道，只能装着咀嚼几下，夸道：“真甜！”
田豆豆反而愣了，道：“不应该啊……它是咸口的。”
元清出奇愤怒了。
小兔崽子，你敢诓我！
他压着情绪，咬牙娇羞道：“啊，我说错了，是咸的，嗯！”
田豆豆点点头 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你确实没有味觉。”
“你非人非妖非仙，还没有味觉，身体冰冷……和裴神设身边的青鸟很像呢。”
田豆豆自顾自的说着，忽然福至心灵，惊喜道：“哎，难道你是木偶？”
元清：“……”
这话该怎么接。
元清不想接。
元清直接展臂抱住田豆豆，喊道：“豆豆，我喜欢你，你要了我吧！”
“放手！放手！不行！不行！你是木偶……不，我修的可是童子功！！！”田豆豆语无伦次起来，掰着女子的胳膊，一脸的生无可恋。
“翘翘。”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田豆豆看见来人，眼睛一亮，急忙道：“小师叔！”
他声音雀跃：“您是来找翘翘的吗？太好了，您将她带走吧！”
容寂穿着一身白衣，人形黑影附在他背后，用只有容寂才能听见的声音，嘲笑道：
“哟，她和别人卿卿我我，对别人说喜欢哦。”
“闭嘴。”
黑影嗤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田豆豆听见小师叔说了一句“闭嘴”，误以为是对自己说的。微愣后，田豆豆挠了挠脑袋，问道：“小师叔，你……你生气了吗？”
元清控制着木偶身，松开田豆豆，转而躲到田豆豆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对容寂道：
“你走吧，我要和豆豆在一起。”
容寂伸出一只手，凝视着女子，道：“翘翘，过来。”
“我不。”女子拒绝道。
“还等什么呢？把她抢过来。”黑影笑了，瞬间渗入容寂的身体。
像是打翻了砚台，容寂的白衣渐渐被黑暗侵蚀，双眸深沉得如同夜色。
杀生剑闪现，神君手握剑柄，剑尖直指前方。
“翘翘，过来。”
冰冷的语气，冰冷的双眸，冰冷的剑。
元清勾唇，道：“好啊。”
话落，他用力一推！
杀生剑穿透了田豆豆的心脏。
田豆豆不敢置信地看着心口的剑，抬眸道：“小师叔，翘翘她……”
杀生剑抽出。
血液溅到容寂的脸庞。
话还未说完，田豆豆气息已绝。
容寂的眼眸恢复往日神采，看清眼前情景，手中一颤。
杀生剑掉到地上，剑尖淌着田豆豆的心口血。
洛翘恢复意识时，她已被绑在弗哲坛上。
元清师尊坐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她。
容寂被雷电幻化的锁链困在刻了法阵的石柱之间。
清风宗的弟子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台下。惜音站在队首。
“妖女，你可知罪？”元清道。
洛翘愣怔片刻，发现元清看着自己，台下的弟子们也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妖女”指的是自己。
元清冷哼一声，道：“妖女已经默认了！很好，杀了她！”
“不可！”
“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属于容寂，一道属于惜音。
惜音看了不远处的容寂一眼，道：“师尊，豆豆遇害，与洛翘无关，为何要杀她？”
“容寂因为她，杀了田豆豆！”元清指着洛翘，“她是妖女，害死了你的徒弟，你应该恨她！”
惜音闭了闭眼，道：“师尊，豆豆惨死，我心中有悲有怒有痛，恨不得将凶手大卸八块！但我了解容寂，也了解洛翘，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事，其中定有隐情。”
元清暴喝，道：“杀生剑的剑痕难不成还能造假？田豆豆就是容寂杀的！”
台下弟子附和道：“对啊，确实是杀生剑。”
“没想到容寂神君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杀了自己的师侄。”
“还叫什么神君，他配吗？我呸！”
“就是！灵力高、出身好又怎么样？道心不够，天道迟早收了他！”
“不用天道出手，我们就够了！滥杀无辜，自然是堕神，就应该杀了他！”
“对，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众人的呼声越来越高。
元清站起来，飞到洛翘面前，掐着她的下巴，低声道：“小姑娘，这次，你真的要死了。”
话落，洛翘的心口被穿透。
元清徒手捏碎了她的草木心。
洛翘的眼神变得虚无。
元清将沾着草木屑和青绿汁液的手抽出来，在空中挥了挥，给容寂看。
他含笑道：“徒儿，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