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愧是主角
这具孩童身体的记忆十分模糊，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古意都不知道。
她以前也是孤儿，同样被人遗弃，她早已习惯这份心情。
……少年却好像比她还要伤心。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收敛了眼底情绪，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叫我宝宝。”
少年摇头：“这不是名字。”
这当然不是名字，古意笑着说：“哥哥给我取一个吧！”
“那叫你——桃树？”
“为什么叫桃树呀？”
少年好笑地说：“男孩不叫桃树，难道叫桃花？”
“我是女孩子。”
大眼瞪小眼。
少年笑出声，说：“好吧，是我看错了。你叫桃花，好吗？”
古意高兴地应了一声。
她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折。”少年说。
·
面前是一栋独栋别墅。
“我要当妈妈！”一道娇蛮的声音。
“我、我也想当妈妈。”一道弱弱的声音。
“这是我家，你必须听我的！”娇蛮的声音拔高。
“对！这是何花的家，我们都要听她的！”
“没错！听何花的！”
几个小孩的声音盖住了那道弱弱的声音。
何折牵着古意站在别墅外围墙的死角。
古意听着别墅庭院传出来的动静，似乎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何折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古意，低声说：
“里面有五个孩子，穿粉色裙子的女孩叫何花，是我养父母的亲生女儿。”
养父母？
……他以前也是孤儿吗？
何折摸了摸她的头，说：“如果何花不喜欢你，爸妈会把你送到孤儿院。”
古意抱住他的手臂，说：“哥哥，我想留在你身边。”
何折笑了，“所以你要努力，让何花喜欢你，记住了吗？”
古意点头。
·
柔软的草坪上铺了一条长长的红毯。
附近摆着小桌椅，桌上有小茶壶、小茶杯。
五个孩子围着桌子坐，四女一男，六岁左右的年纪。
小男孩穿着黑色礼服，打着小领结，面容稚嫩，却能从眉眼看出其以后长大的俊秀。
何花挨着他坐，戳他的手臂，命令式地说：“喂，你当爸爸！”
小男孩拍开她的手，斜睨她一眼，说：“幼稚。”
何花脸气得通红，锤着桌子，说：“这是我家，你必须听我的！”
黄裙小女孩坐在小男孩的另一边，被吓得抖了一下。小男孩拍了拍她的肩，似在安抚。
“我们是客人，不是你的下人。”
小男孩看着何花，眼神十分冷淡。
何花抓着桌沿，仿佛下一刻就要掀桌了。
“花瓣来啦！可以结婚啦！”一个短发小女孩说。
何花的注意力被引走。
少年正将竹篓里的花瓣倒在草坪上。
短发小女孩拉着何花跑过去，抓了一把花瓣，洒在何花身上，说：“不生气啦！我可以演爸爸呀！”
何花被小姐妹哄开心了，抬着下巴说：“好吧，你当爸爸！”
注意到何折身边站着一个比她们还小还矮的孩子，何花歪头瞧着，问：“小光头，你是谁？”
古意上前一步，没有直接回答何花的话，而是说：
“好看的姐姐，你们在玩过家家吗？我可以演你们结婚后生出来的宝宝。”
小孩子喜欢被夸赞，何花脸色好了不少。
草坪上有一个小熊玩偶，何花指着它，说：“我有布娃娃，我想让它当宝宝。”
短发小女孩拉着何花的手，雀跃地说：“娃娃不会笑，不会哭，小光头更像宝宝，他可以当我们的儿子！”
何花看了何折一眼，有些怒气的声音，“我要女儿！”
古意说：“我是女孩子呀。”
何花打量她片刻，张开手说：“过来。”
古意走近。
何花抱住她，低头说：“叫妈妈。”
“妈妈。”
何花满意地点头，摸着小女童的脑袋瓜，说：“你要快点长头发，我想给你编辫子！”
古意笑眼弯弯：“好，我会加油的。”
·
当晚，古意留在何家吃晚饭。
何父何母对于多收养一个孩子，答应得很爽快。
何家的家底显然很殷实，按道理说，并不会缺子女吃穿。
古意也能看出何父何母对何折的态度还是很和蔼的。
何折吃饭很安静，却不怎么夹菜，何父何母都会主动夹菜给他。
当然，何花似乎不太高兴，嘴巴撅得老长了。
但何折穿的衣裤并不合身，甚至破旧，脚上还有伤痂，仿佛不受人待见、被人虐待似的。
古意隐隐觉得这与何花有关。
何花娇气霸蛮，对何折的态度可以说是恶劣。
有一天，古意撞见何花用剪刀剪坏了何母买给何折的新衣服。
她本想阻止，却被何折拉到一个角落。
“我习惯了，没关系的。别让她记恨你。”他轻轻一笑。
古意看他小腿上的伤痂，低声问：“你身上的伤也是她弄的吗？”
何折没有回答。
那便是了。
古意垂眸，捏了捏手上的布娃娃。
何花哼着不成调的歌，往袋子里翻了翻，还有最后一条裤子。
剪刀凑近。
“姐姐！”
何花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个小女童，拿着布娃娃对她笑。
“宝宝，要叫妈妈！”何花仍沉浸在过家家的角色中。
古意走过去，眼神单纯，问：“妈妈，你在给布娃娃做衣服吗？”
何花愣了一下，眼神有点闪躲，说：“是、是啊。”
古意笑着说：“妈妈真厉害，还会做衣服呢！”
她挽着何花的胳膊，撒娇：“妈妈，我饿了。”
何花将剪刀随手一扔，摸摸她的小脑袋，“走，妈妈给你冲奶粉！”
古意拿着飘浮未知物的奶瓶，小口小口嘬着。
好难喝……不，我压根没有味觉！
起码保住一条裤子！值！
或许得说一句，何折不愧是主角，身世愈发坎坷——
一年后，何家破产。
“桃花，我和爸爸妈妈说好了，必须带你一起走！你可以不用去孤儿院了！”何花说。
别墅被抵押了，何家父母想带着何花投奔亲戚，搬到另一个城市。
他们要将何折送回孤儿院——何折再次被抛弃了。
这个结果，古意并不意外。
若是何家父母真的在意何折，自然会约束何花的行为，而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何花伤害他。
何花朝古意伸出手。
古意摇头，后退，拉着何折的衣角。“我想和哥哥一起去孤儿院。”
何花生气地说：“为什么？！你居然敢不听我的话，我明明对你那么好！”
好吗？
或许吧。
如果之前你的父母对我再多关心几分，恐怕被剪碎衣服的不只是何折了。
古意只是笑了笑，说：“姐姐，你有爸爸妈妈，可是何折哥哥只有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何折，正巧对上少年的眼眸。
“我想陪着哥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