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的名字（2）

春风吹拂，头顶的花枝吹散，阳光洒落，点点碎碎，伴随着飘扬的花瓣，落在二人周身。

小女郎对他扬起温暖的笑，美好而纯粹。

“你不要怕，我保护你。”

……

少年好奇道：“小姐，说书人讲会武功的人，体内都有内力，你也有吗？”

少女答道：“我自小练武，自然是有的。”

话音稍落，少女发现男子的身形微僵。

她问道：“封酒，你怎么了？”

少年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他凝视着她，带着真切的笑意，眼眸里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

“我只是在想，当年小姐能收留我，我真的很高兴。”

……

男子静默片刻，抬眸凝视着她，一字一字，说得极缓：“圣上赐婚，是小姐所愿吗？”

女子的眼睫微颤，道：“是或不是，皆已成定局。”

……

男子躺在屋瓦之上，打开白玉壶，梨花白的酒香飘出。

这一世，他第一次喝梨花白，美酒入喉，与记忆里的味道重合。

他喃喃自语：“明明什么都记得，怎么还敢救我呢……”

……

祭天台上。

黑云蔽日，地动山摇。

面具人以剑插阶，稳定身形。

鲜血浸透了月白锦袍，面具遮盖了他的脸，露出一双坚毅的眸子，仰视高台。

黑云之下，伴随着天空中时不时的电闪雷鸣，女子身着婚服，踏着台阶，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明明仍在地动，女子却走得十分平稳，仿佛是，她根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她俯身，将他的面具取下，露出一张用笔墨勾画出的俊容，问：

“后悔了吗？”

男子满身血迹如同煞神，声音却是温柔得像春日江水。

他道：“落子无悔。”

女子轻笑，唇角溢出暗红色的血。

她用手指沾了唇边的血，点在男子的眉心。

女子呢喃道：“痴儿。”

一片光束闪过，众人下意识闭眼。

待到光束消失之时，黑云已去，地面不再晃动。

女子倒在男子怀中，气息全无。

众人噤若寒蝉。

男子抽出袖中的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

他低头，虔诚一吻，落在女子的眉心朱砂。

风起，九微花林涌来大片的花瓣，绕二人飞旋。

女子一身婚服，男子一身血衣，被花瓣层层淹没。

……

青隐森林外。

“姑娘，方才那些人是匪徒，我已经处理干净了。”

男子走到女子面前。他的身后，三丈之外，一片血腥。

眼盲的女子问道：

“恩人，此处可是青隐森林外的凡之边界？”

男子瞥了一眼刻着“魔之边界”四字的巨大石碑，面不改色地答道：

“当然。”

……

烬房中。

女子看着他，奇怪道：“小乞丐为什么认为那位姑娘会因此而误会他呢？”

“或许，小乞丐觉得不会有人坚定地相信他吧。”男子道。

女子看了他半晌，挪到离他较近的地方，握住他的双手，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道：

“一个人，身上的枷锁少了，选择便多了。

小乞丐以前是在黑暗里寻找月光，但他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太阳。从他选择不做坏事的那一天起，他便成为了光。

他可以照亮自己，有一天，也可以给别人带去温暖与光亮。”

女子对男子扬起灿烂的笑容，补充道：

“就像现在的你啊。”

男子怔然，视线凝着她，片晌，他反握她的手腕，轻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

造物间内。

男子走到床边，静静看着木偶。

他知道她的魂体就在旁边，她正在盯着他看。

盯的时间过长，不知怎的，他忍不住轻勾唇角。

女子眉眼弯弯，认真地说：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神仙……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我发誓，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他还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她没有回答。

……

……

“我叫古意！”

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似乎仍在耳边回荡。

青葡山崖边，年轻仙君看着手心的梨花。

“古、意。”

一字一顿，在唇齿间，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底。

脑海中响起女子说过的话——

“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年轻仙君温柔地勾起嘴角，轻声道：

“凡世种种，是你先救了我。我应当向你道谢才是。”

风扬。

封酒松手，掌心的花朵乘风而行。

他笑看梨花飘向远方，自由自在地飞舞。

“古意，来日再会。”

话落，年轻仙君的前方出现一道复杂的法阵，立于悬崖滞空处。

他往前走，踩在半空中，如履平地。

法阵发出的光芒将他包围。

年轻仙君的身影渐渐减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