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戏而已
宣慈殿内，气氛紧张严肃。
太后端坐在主位上，神情不善，她右手边坐着今儿个一大早就被叫过来的厉媚妍。
厉媚妍随手端起杯茶，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跪在殿中的皇后和二皇子商宴，菱唇一勾，轻渳了口茶。
“皇祖母，孙儿知错了。”商宴跪伏在地，朗声道。
“错？”太后抬眼瞄了他一眼，问道，“你可知自己犯了何错？”
商宴皱着眉不吱声，他身旁的皇后不着痕迹地掐了他一下，并用眼神示意他。
“孙儿不该下手不知轻重，不该打伤了三弟，是孙儿不好惹皇祖母动怒了，孙儿错了，还望皇祖母消消气，饶了孙儿这次吧。”商宴垂着头，不情不愿地说着。
皇后连忙帮腔道：“宴儿这次真的知错了，他一直在佛堂里跪着反省，太后您瞧瞧，这是宴儿这几日抄的经书。”
皇后边说着边示意宫人将一摞经书奉上，她紧接着说道：“再说了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总有磕碰的地方……”
嘭——
重重的碰撞声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话，众人的目光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风华绝代的媚妍夫人将茶杯重重一放，目露嘲讽地看着皇后，讪笑道：“哟，娘娘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
皇后抬眸冷冷地瞪着厉媚妍。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媚妍娇柔一笑，道：“本宫只是觉得若娘娘口中二皇子的小打小闹是满身鞭痕，双腿差点废了的那种，那二皇子这个品行着实令人担忧啊。”
“厉媚妍！”皇后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你是在指责本宫教导无方吗？”
“臣妾不敢，”厉媚妍话锋一转，说道，“俗话说三岁看老，二皇子是娘娘的亲生子，他什么样难道娘娘自己不清楚吗？”
说完，厉媚妍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哼。”
皇后看着厉媚妍那副样子就气得不行，可这里是宣慈殿，碍于太后在场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却给厉媚妍狠狠地记了一笔。
“太后明鉴。”
皇后直起腰，双手在额前交叠，又俯下身给太后行了一礼，说道：“臣妾方才是爱子心切，一时口误，还请母后不要因为儿臣为难宴儿。”
“娘娘这话的意思是指太后偏心吗？”
“厉媚妍！”
“好了，够了！”
就在她二人又要吵起来的时候，太后直接拍了桌子：“要吵回你们自己宫里吵去，哀家嫌烦。”
太后不怒自威，她瞥了皇后一眼，转头又瞪了厉媚妍一眼。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仍旧跪在原地的商宴身上，开口问道：“哀家且问你，此次罚你，你可服气？”
商宴闷声道：“孙儿自是服气的。”
太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父皇一共三个儿子，你皇长兄的德行、见识，为人处世都在你之上，如今他虽不在宫中可你也要以他为榜样，你何时见过你皇长兄肆意欺辱你了？”
“再者，你与三皇子虽不是一母所出，到底是手足兄弟，哀家不要求你做到你皇长兄那般，可你也该知晓何为兄友弟恭，何为互相扶持！罢了，哀家罚也罚了，剩下的就让你母后好好教导你吧。”
“孙儿谨遵皇祖母的教诲。”商宴重重叩首。
太后侧眸盯着皇后，语调淡薄道：“刚才媚妍的话确实刁蛮难听了些，但也不无道理，二皇子如今这般德行，确实是你这个做母亲的过失，哀家知道你平日里打理六宫不易，你身为皇后，为后宫的表率，当以身作则才是。”
“臣妾知错。”皇后垂眸掩下不甘，低眉顺眼地说道，“臣妾日后定会好好教导宴儿，今日这般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太后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道：“既然如此，从今日起就让媚妍与你一同打理后宫吧，这样皇后你也能抽出些时间好好管教二皇子。”
皇后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太后：“……太后，这……”
“哀家乏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都退下吧。”
不等皇后将不满说出口，太后直接下了逐客令，皇后知道协理后宫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她只能硬逼着自己将话咽了回去。
“……臣妾告退。”
殿中的人纷纷叩首福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等该走的人都走了，太后才转身盯着厉媚妍。
“还有你！”太后拿话堵她，“看戏看够了就赶紧回你的清池宫去，别在这儿碍哀家的眼。”
厉媚妍抿嘴偷笑，知道太后刚才是偏向她说话呢，于是她赶紧识趣地站起来拍了拍裙子，笑眯眯地道：“好，妍儿这就走，您呀好好歇着。”
“等一下，”太后叫住她，“把拂玉膏带回去，最近天气凉了些，哀家特意让兰秋在里面加了性温的药材调和，之前进贡的几匹绸缎花样不错也一道拿回去。”
厉媚妍眉眼弯弯，脸上的表情愈加柔软：“是，就知道您疼我。”
“行了，快走吧。”
太后做出嫌弃的表情，连忙冲厉媚妍挥手。
————
宣慈殿外。
皇后气冲冲地在前面走着，她一想到厉媚妍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怒火攻心。
她和厉媚妍的梁子，是自厉媚妍入宫那一日起就结下的，这几年来她们二人之间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不为过，毕竟除了私人恩怨，她们之间还隔着柳氏一族和定远王府。
而让她更恨厉媚妍的，不仅仅是这个女人夺走了陛下的独宠，还有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她皇后的地位。
“母后……”
商宴跟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想拉住她的衣袖。
啪地一声，皇后一把拍开商宴的手，眼神冷漠地看着他：“本宫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儿臣错了，母后您罚儿臣吧。”
“哼，来人，将二殿下带回去严加看管！”
“诺。”
厉媚妍刚跨出门，就看到长华殿的宫人将商宴带走了，她玩味一笑，将视线放在落后一步的皇后身上。
“皇后娘娘。”她启唇唤道。
皇后转身看到是她，神色不悦：“何事？”
厉媚妍缓步上前，朱唇一弯，将一支簪子举到她眼前。
“本宫是来还东西的。”
她将那支簪子放在皇后的手上，眸光审视着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诧异表情，微微侧身，贴近皇后的耳边，她轻声道：“看来这段时间，皇后娘娘的手伸得有些长了，呵呵，那几个宫人已经替您送去掖庭司了，感谢娘娘这段时间对清池宫的照拂，不过接下来就不劳烦娘娘了。”
皇后攥着手中的簪子，眉心狠狠一挑，她看着厉媚妍，似笑非笑道：“夫人最好还是将你的清池宫打扫干净些，若下次再进去一些阿猫阿狗的，可就不关本宫的事了。”
话音一落，皇后转身拂袖而去。
厉媚妍望着那个怒气冲冲的背影，柳眉轻挑，嘲讽地笑出声。
“走，咱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