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急
临城大学首期mba班开课第一周结束,时远华还特意从赵老头那里打听时漾这一周的出勤情况。
在得知时漾这一周竟然一节课都没有逃都是满勤状态后,时远华震惊又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感叹女儿好像的确是长大了。
他一直对自己这个从小纨绔又草包的女儿要求低的不能再低,能全勤安安分分坐到教室里就已经是非常满意了。
以资奖励,时远华还特意调高了时漾的信用卡额度。
半山别墅,顾辞还没回来,时漾望着手心里自己被调额后的全球限量五百张黑卡。
老老实实去水个课也能把老父亲乐成这样然后直接给她打钱也是时漾没想到的。
突然间天降一笔巨款,时漾对着自己的黑卡想了一阵,然后忽然拿起被坐在腿下的手机,打开手机网银转账界面。
于是今晚,皓月当空,别墅门口少年刚刚回来,又收到一条短信提示。
内容:【临市银行】您尾号3432的账户于19:54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00,余额.77.
顾辞注视着自己手机里的转账短信,眉心动了动,看到信息显示这这一万块的转账用户,跟上次的十万是同一个人。
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收到转账后的喜悦,甚至表情都格外的淡,只略看了看便放下手机,一直进门后,看到客厅沙发上样子显然是正在等待的人。
时漾今天终于把顾辞给等回来了。她看着又是披着一身星辰归来的少年,先开口:“你怎么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
“干什么去了?”
时漾发现顾辞最近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早上也起的很早,两人即便同住一个别墅也经常都碰不上面,她想在未来反派大佬面前刷好感度谋求一线生机,连面都见不到怎么行。
顾辞面对沙发正怀抱抱枕小脸表情颇为不悦,问他为什么早出晚归的时漾。
“刚开学,学校事情比较多。”少年眸中情绪隐了隐,编了个理由解释。
时漾听后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跟她用来混日子水文凭的在职mba不同,顾辞是临城大学正儿八经的全日制大学生,所以刚开学事情多,应该也说得通?
顾辞看着少女点头若有所思地模样,又说:“你刚才又转了一万在我卡上。”
时漾听顾辞提起打钱的事立马翘起唇角朝少年抬了抬下巴:“对啊。”
顾辞面对时漾一副坦然的模样,还是问出口:“你是不是转错人了。”
“没有。就是转给你的。”时漾被时远华给她提额的举动提醒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的道理,不知道怎么才能在未来大佬面前刷好感度,那就直接打钱好了。这世界哪有人不喜欢钱的,大钱她不能打给顾辞,但一两万的小钱平常打一打完全没有问题。
趁反派大男主现在还是她的贫穷小可怜上门女婿,给他打钱即便没什么好处,但总不可能还有坏处。
时漾越想越觉得有理,只可惜对面少年明明收到钱,看起来依旧不怎么动心。
甚至不止是不动心,她看到顾辞眉间皱了皱,仿佛她刚才又做了什么蛮横无理欺辱他的事情。
“又给我打钱做什么。”少年轻拧着眉头开口。
时漾被顾辞这副收到钱还扭扭捏捏的模样给拧巴到了,并且她感觉自从她开始对顾辞好后,顾辞好像就越来越不尊敬她了。
于是时漾心里一气,扔掉怀中抱枕直接站到沙发上,然后站在高处,气哼哼地俯视:“不过就是几万块钱,我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顾辞:“……”
……
最后一声音落后,别墅客厅的空气一时无比安静。
时漾看着眼前的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给人打钱这种好事说的就像在欺负人一样。
顾辞抬眼望向激动中穿一双白色小兔子棉袜站到沙发上的少女。
他瞳仁黝黑,顿了数秒后,低头:“不用。”
于是半晌后,结果就是时漾盛气凌人中,却收到一声极为温驯的回复。
这让时漾莫名感到有点难办,她看着少年低下去的头颅,由于顾辞认错的态度太好,她似乎没有理由再对他进行来自原配发妻的强势碾压,但她刚才气都提上去了,这会儿又从中间生生断下来,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并且沙发是布艺的,质地偏柔软,时漾面对顾辞一时不知道该拿出怎样的反应,整个人立在沙发上,又才发现自己在这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好像不怎么站得稳。
她脸黑了黑,一阵轻微的摇晃,最终还是自己从沙发上走了下来。
……
顾辞抬头看向某人攥紧两只拳头闷头上楼的背影。
他对着这个背影眼神讳莫如深的复杂,直到她一直上楼消失在拐角,顾辞回到一楼的那间客房里。
手机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他拿起来看来电显示。
是唐冀深。
“少爷。”电话接起,听筒对面的人首先恭敬叫道,并且这声“少爷”从那天第一次叫时的生硬,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恭敬与顺服。
顾辞淡淡“嗯”了一声。
唐冀深在临城待了这么久,今晚飞回京市。
陈老太太状态每况愈下,如今仅凭各种机器吊着命,最近几房远亲那里联合董事会又不停有动作,而唐冀深来临城的事已经办妥,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只是顾辞不会跟他回去。
唐冀深这次原本是想直接接顾辞回京市,在听到少年并不打算直接跟他回去后意外不已,既然能主动找亲生母亲本家就没有理由不去,并且这些日子唐冀深跟顾辞因为如何处理陈家目前问题筹谋定夺,少年表现出来老辣而果决的谋虑更让唐冀深深深折服,少爷叫的心甘情愿。
顾辞睨着那些因为老太太病重而蠢蠢欲动的人名单笑了一声。
他并不急于出现,因为一个失踪了将近二十年,具有法律意义上绝对继承权的唯一血脉,这张牌要出现也应该是动乱临近崩溃的关键口,然后才能快刀斩乱麻,一招致胜。
唐冀深如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忽然深刻而恐怖地明白如今其实比起顾辞需要陈家,其实是如今风雨飘摇的陈家,更需要一个顾辞这样的继承人。
于是唐冀深先暂时离开,顾辞依旧在临市。
只是唐冀深在离开前唯一还犹豫的,就是目前自家少爷的现状。
堂堂京市陈家的唯一血脉集团继承人,如今的身份不仅是个临城人家私生子,甚至还是别人家的地位低下的上门女婿。
日常要被他又凶又恶又变态的原配时家大小姐欺凌虐待。
所以这会儿,唐冀深登机前又打电话,是再一次问自家少爷,真的不用出手吗。
即使现在还不急于恢复身份,但以京市陈家的实力,即便现在内部动荡,要整治这个时家和时大小姐,依旧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顾辞听电话时目光一直凝视这后花园,自己曾经所住的那间杂物间的位置。
“不用。”他依旧是这个回答。
顾辞回想今晚那个攥着拳头闷声上楼的背影,一边唇角微乎其微地向上勾了勾,弧度小到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眸中沁进夜色的冰凉:“不急。”
唐冀深听着顾辞的回答开始沉默,道别后放下手机。
他当然不会以为顾辞此时并不急于整治那位时家大小姐,他就可以替那位时家大小姐暂时松一口气。
相反,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唐冀深,顾辞如今不急,是因为将来,他还要跟那位蠢毒的时家大小姐,好好算算两人这“夫妻一场”的账
……
与此同时,时漾今晚有些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今晚自己在顾辞那里刷好感度好像收效又微乎其微后颇为烦躁,最后索性直接掀开被子坐起来靠在自己的公主床上玩手机,时漾逛了一会儿社交软件觉得没意思,把目光投向和时佳佳的聊天框。
时佳佳平常睡得比谁都早,时漾估摸着时佳佳这会儿已经睡了,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把她call起来陪她一起睡不着,结果意外的,时佳佳貌似还并没有睡,她的消息发了过来,接连几条。
时佳佳:【图片.jpg】
【大哭.jpg 大哭.jpg 大哭.jpg】
【漾漾宝贝怎么办怎么办】
【我才不想去参加这个什么破生日宴,但我爹地用停我信用卡威胁我必须去,说她现在是顾家的人,要跟顾家搞好关系呜呜呜呜呜】
时漾对着时佳佳的消息突然还摸不着头脑,这一大晚上竟然还能有事让她睡不着,尤其是什么顾家的人,于是点开时佳佳发过来的图片,放大。
是一张粉白色,镂空雕花做工极为细腻精致,似乎隔着屏幕都能闻到纸张散发出的淡淡香气的生日宴请柬。
只是时漾在看到请柬上过生日的人时讷了讷。
下周三晚是温听倪的生日。
时佳佳又刷刷发来几条语音。由于温听倪是时漾一直以来嫉妒又厌恶恨的牙痒痒的人,而自己现在又是时漾情比金坚的好姐妹,所以本着姐妹情谊要永远跟姐妹站在统一战线的原则,时佳佳不允许自己对温听倪有半分好脸色。
语音里时佳佳声音听起来又生气又不屑,反派女纨绔的调调十足:“不就一个未婚妻还没过门,顾家这么大张旗鼓地办生日宴是什么意思啊。”
“办就办呗,还请到我头上来了。真是无语。”
“我怎么可能去呢?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去那个女人的生日宴呢?!”时佳佳越说越激动,“我是那种会背叛姐妹的人吗?!”
时漾:“……”
她大概知道时佳佳对待姐妹的一番真心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不去你爸就停你信用卡吗?”虽然对于这份真心很感动,时漾还是忍不住问。
这回换成时佳佳那边沉默了。
毕竟对于一个从小就已习惯于靠花钱分泌多巴胺的富二代来说,停信用卡无异于断命根子。
时漾一想象到时佳佳这会儿可能的表情就忍俊不禁:“你去呗,不就是个生日宴。”
从前原主喜欢顾衍所以嫉妒温听倪,如今她又不喜欢顾衍,温听倪又没有惹她,时漾对这位将来要被顾辞从丈夫身边强取豪夺锁进鸟笼的本书女主,打心里还抱有几分同情。
时佳佳听着时漾轻轻柔柔,似乎没有半分脾气的话张了张嘴:“真,真的?”
该不会是有什么陷进等着她吧,她只要一答应,然后对面时漾就立马翻脸说她没有经受住考验,要跟她断绝姐妹关系。
时漾:“……”
“真的。”她跟时佳佳保证。
时佳佳对着时漾的语音有些不可置信地咽了口口水,想时漾为了不让她被爸爸停信用卡竟然可以答应让她去参加温听倪的生日宴,这种伟大的牺牲和让步,让时佳佳忽然感动得眼眶泛湿。
呜呜呜呜她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有这么好的姐妹。
时漾预感到时佳佳要打电话来跟她抒情前及时切断网线。
然后她又返回去看了看那张精美得有些过分的邀请函。
刚订婚没过多久就大张旗鼓给温听倪办生日宴,可见虽然一开始由于出身不好而反对,但顾家现在对这个准儿媳妇的重视程度。
不过时漾知道与其说是重视温听倪,不如说重视的是顾衍。
与顾辞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顾衍从出生开始便是顾家全体众望所归的天之骄子,而他本人也不负所托,一直是临城世家年轻这一辈中最优秀的青年,长这么大做过唯一一件叛逆的事情,大概就是违逆家人意愿一定要娶温听倪,让一个出身低微的佣人女儿成了顾家准儿媳。
谈起这些情感纠葛,时漾忽然略缺德地想到即使后面温听倪被顾辞从顾衍手中横刀夺爱,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似乎也是顾家的儿媳妇?
时漾想着想着甚至缺德地笑出了声。
不过她意识到后立马收回自己的笑容,告诉自己不许笑这个,你一个要被打成筛子扔进垃圾堆里的女炮灰还好意思笑人家。
接着,时漾再次看向那封请柬,眉间神色逐渐变得凝重,开始考虑到另一个事情。
温听倪的生日宴,顾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