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图拉沦陷

随着时间的推移，食物不足和寒冷天气带来的病痛开始折磨图拉城的守军。红军不得不开始征收城市中的食物，衣物等统一分配，以保证士兵的战斗力。

可这也绝不是长久之计，在大雪封锁铁路线的现在，必须想办法清理出一条通道，这条通道便是图拉所有百姓和士兵的生命通道。

于是卡图科夫和伊诺维奇一起去了工业区传达命令，要那边的工头找一找看，有没有铲雪用的火车头。

至于为什么卡图科夫这个旅长要亲自去，那就不得不说到这里的人员现状了。近卫第一装甲旅这样的王牌部队，也在德国人日以继夜的进攻中疲惫不堪。

德国人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进攻部队的数量，强度，进攻时间等等都在他们的掌握中。红军战士们疲于奔命，在各个战线之间不断移动。甚至后方的轻伤员也不得不重新拿起枪，再回到阵地之中。

近卫第一装甲旅的坦克也在城市各处出现，为步兵提供火力援助。

而且由于人手严重不足，找火车头的任务也只能卡图科夫自己去干了。好在他们成功在仓库里找到了火车头，现在只需要把它拉到城北去。

卡图科夫走出工厂爬上坦克，伊诺维奇上了另外一辆卡车。他们准备先去城北，确认火车站的防务。然而这一走，就再没能回来。

卡车先行通过了桥梁，继续向火车站前进。卡图科夫的坦克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一起前进。

行过路口时，卡图科夫前面的那辆坦克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将火炮转向朝着后面。卡图科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让自己的座车停下。

下一秒，路口冲出一辆虎式坦克（p型）。她快速转向，履带在地面摩擦，几乎是侧身滑行过去的。紧接着一炮，摧毁了卡图科夫前车的引擎。

“快！穿甲弹！”

装填手慌里慌张的装弹，炮手慌里慌张的开火。这发炮弹严重偏移了卡图科夫的预定轨迹，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未爆。

这时那辆虎式坦克的车长也发现了自己身后的卡图科夫，他猛地回头，和卡图科夫的目光相撞。这已经是两人第三次面对面了，他们都互相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眼见着虎式坦克的炮塔和车身在向后旋转，卡图科夫立刻下令下一发装填。

“开火！”

85mm穿甲弹旋转冲出炮膛，命中了虎式坦克的屁股。在旋转过程中，炮弹命中的角度有些过大，被弹飞到了街边爆炸。

当t-34面对虎式坦克没有先手制胜一击必杀时，那么大概率是t-34完蛋。卡图科夫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他没有放弃，他让驾驶员立刻换挡倒车，让装填手装填烟雾弹。

嘭！

88mm炮弹向卡图科夫飞来，却只是打在了他面前的马路上。一时间爆炸烟尘四起，卡图科夫连忙让驾驶员转弯沿着旁边的公园跑路。

回到旅部后，卡图科夫立刻组织向城北火车站的撤退工作。他问走在前面的伊诺维奇：

“上面有消息吗？有说德国人是怎么进城的吗？”

“没有，中校同志，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而且通讯部也说他们没收到任何求援消息。”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德国人一没有空军二没有兵力优势，他们是怎么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打进来的？除非我们的前线崩溃的快到了极点，除非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回消息就已经被打死了！”

卡图科夫怎么都没想明白，德国人是怎么这样突然出现在城内的。直到战争结束，他偶然读到某个人的回忆录后，才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11月8日，图拉南部防线被彻底击溃，第119步兵师，第73骑兵旅及其他预备部队被包围。同日，图拉西部防线为了避免被包围，便主动撤到了城北。

城市内的拉锯战只持续了一天，由于德国人再次开始围攻铁路线，城市内的部队为了避免被完全包围，只能向铁路线靠拢。

11月9日，德军占领了一部分铁路。但在近卫第一装甲旅的反攻下，他们不得不撤退。当天下午，德军卷土重来，再次攻占了部分铁路。

夜晚，卡图科夫决心用夜间行动包围敌人。可各个部队之间的配合约等于零，计划一开始便被发现，随即演化成了混战。

伊诺维奇在这场战斗中身负重伤。

等到天亮时，卡图科夫才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去战地医院，但只看到了伊诺维奇的尸体。

据说，伊诺维奇是在他的坦克被炸断履带之后带着车组成员，和友军步兵一起坚守阵地时被敌军火炮炸飞的。

卡图科夫把那个已经脏的看不出是白布的白布掀开，伊诺维奇那张脸已经布满了伤痕，几乎编不出摸样来。

来到这个世界后，卡图科夫见证的死亡已经有上万，这是最令他动容的一次。他曾经还想着伊诺维奇会和自己一起升官，因为伊诺维奇表现出来的战术素养是全旅最高的，不升官才有问题。

轻轻将白布盖好，卡图科夫站直了身体敬礼。几分钟后，有人来将伊诺维奇的尸体搬走了。他将被运到莫斯科，和他的家人们葬在一起。

卡图科夫作为伊诺维奇生前的长官，还有相处时间最多的朋友，他也收到了葬礼的邀请。莫斯科的一处礼堂中，伊诺维奇的棺材摆在上面。来来往往的人中，有不少是胸前戴着勋章的。

葬礼开始后没多久，一个像是伊诺维奇父亲的人，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出现了。他站在台上对众人说：

“我有四个儿子，他们从二十年前就为这个国家而奉献着。今天，我等来了我第四个儿子的死讯。我不感到悲伤，他的牺牲是光荣的，是正义的。他在牺牲的前一刻还在朝德国侵略者开枪，我为他的英勇表现感到骄傲!”

那个年轻女孩用黑色的面纱蒙着脸，看不清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很坚强，就像她的几位哥哥一样。

直到葬礼结束，卡图科夫才后知后觉：这伊诺维奇是什么大人物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