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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道被称为“官道”是因为它是由朝廷或官府出资修建,所有权属朝廷或官府。官道主要是为了方便官员出行或运送重要物资而修建的。大秦建有伟大且悲壮的直道,惨烈的上郡道,气势如虹的东方道,最拉仇恨的滨海道,最败人品的武关道,声名远播的西方道,都是官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道也是官道。栈道是沿悬崖峭壁修建的道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刘高祖故意公开在悬崖峭壁修官道,迷惑项霸王,暗中却绕道奔袭陈仓,最终取得胜利。

官道作为朝廷重要的交通干线,其安全和维护由官府负责。官道沿途设有驿站,这些驿站不仅提供信息和补给,还负责保护过往的官员和使者。官道保护人叫驿丞。

在南汉通往大理国有条“山路”也是官道。在晨雾缭绕森林石林里,这条“山路”既是路又不是路,而是个方向。沿着“方向”的标志走,宛如一条稳稳约约的长龙,穿梭于崇山峻岭与翠绿森林之间。或穿过石林,或穿过石板。迷宫似的石林和青色的石板镌刻着标志和过往行人留下的痕迹。标志的四周古木参天,枝叶间漏下的光斑跳跃在树底的落叶上,让落叶干干湿湿,让栖息在森林里的鸟类、兽类有了食物来源。晨曦初照,林间传出各种各样的鸟鸣声,仿佛是“百鸟朝凤”。

这条“山路”虽长,达两千多里,但只有区区的十来个驿站。尤其是石林至森林那段“山路”,蜿蜒几百里路程,却只有一个驿站——石林驿站。石林驿站前后都有几里路由青石铺就的。那是在关怡的爷爷的爷爷时铺的。关怡的爷爷的爷爷是石林驿站的健步,主要负责当向导。关怡的爷爷也是石林驿站的健步。关怡的亲爹也曾当过几天健步,可是在一次导向中失落山谷死了,母亲不久也改嫁,丢下关怡和爷爷相依为命。

关怡的爷爷是一棵古木,几十年都在石林驿站里当“健步”。他善于射箭,也极情于剑。一年中没有几批人经过石林驿站;他大半时间在打猎,或教关怡练剑。他从来没想过离开石林驿站。可关怡就不同了。她曾听过一位来之京都的官员说过,京都是天堂,什么都好,什么都能实现——心想事成。关怡便问信口开河的那位官员:“心想事成吗?官爷,那我到了京都能见到死去的爹爹吗?”关怡最近很想念死去的父亲。

那个路过爱吹牛的官员略踌躇,便说道:“那当然!小姑娘,你要是到了京都不但能亲眼看到你死去的爹爹,而且还能亲眼见到你死去的亲娘呢。”官员想骗小姑娘。

关怡听了,说道:“我娘还未死呢!她改嫁在邻村,我前几天到她的家就见到她。”

官员先是一愣,后是尴尬地笑了笑。关怡在心里骂道:“鬼才信您的话呢”。

关怡知道那位官员是在行骗,她是不会上当的。但从此她却有了离开石林驿站,要到京都去的念头。

爷爷告诉关怡,要走出石林驿站到京都去,必须把爷爷教的剑术学好学精。爷爷说的话关怡信。因此,她每天都到森林里练剑,顺便捡蘑菇回家煎炒,给爷爷做下酒菜。

其实,她到森林里只是练剑,从来不采过蘑茹。蘑菇是驿站里三个年纪与她相当的小男孩采的。那三个“小山娃子”都喜欢她,但她从不用正眼看过他们。

晨曦初破,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的时候,关怡便来到驿站东面的那片森林里。她把装蘑菇的竹篮往旁边一丢,便开始练剑。竹篮被一个“小山娃子”拿去了。另外两个“小山娃子”站在远远的一旁,看着关怡练剑。看到激动时也手舞脚踏,但不能出声,笑声要咽回了肚子,不然关怡一听见,半月不让他们进入练剑的森林。他们在心里都骂她为:“关霸道,关懒子!”可是他们每天都想看到关霸道。看不到会茶饭不进!

日上三竿的时候,关怡的剑已回鞘。她走到旁边,把满满的一篮子蘑菇提回家,便开始为爷爷准备午饭了。

日复一日,关怡总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好到京都去见自己死去的亲爹。

几年后,关怡遇到一位女人,把她带离石林驿站。

南省江安客栈。

第三天,娄明轩在江安客栈备了礼物让李沐文和江红带去见赵柔雅和萧天剑,算是“回门”。这个“回门”都是在江安客栈里完成,礼物只是从一楼搬到二楼赵柔雅和萧天剑的房间。这个房间算是江红的娘家。江安客栈本是江红的家。“回门”酒也在江安客栈喝的。其实,这是走走仪式而已。

有了赵柔雅和萧天剑两位“爹娘”,江红激动得一塌糊涂,那个房间是婆家,那个房间是娘家都弄不清了,这天她常走错房间。

“回门”之后,赵柔雅和萧天剑夫妻便辞别了众人,继续向着京都方向而行。娄明轩让李沐文和江红骑着马,护送“岳父岳母”过了三十里亭才回。老夫妻与小夫妻俩依依惜别的时候,心里甚是欣喜——凭空得了个贤女婿和一位多情的女儿。而五夫人娄明轩带着李家几十口人也要离开客栈,继续向着阳城方向而走。江红知道自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脾气又差,而李府是官宦之家,礼仪多家法严,怕跟着去了适应不了,便说自己一时舍不下祖业,想暂时留在“江安客栈”。娄明轩点头同意。李沐文也想留下来陪江红,可娄明轩不同意。她说:“小子,你必须回阳城。一是你老子李臬台要见你;二是你的九经尚未学完,要回府学继续学习,以备来科考试!”她慈爱地看着儿子,眼里发出期待的光,“沐文儿,你守丧己错过前科了,来科再也不能错过了!”

结果,新婚小夫妻只好分钗断带。

清晨,浓雾弥漫。李家人的车马离开了“江安客栈”。李沐文骑着江红的汗血马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与江红互换了坐骑。这匹汗血马是江红的至爱。它刚劲,颇有灵性;它有点泼辣,很像江红的性格。它走在浓雾弥漫的路上,踏着碎步,一步三回头——它真的不想离开旧主人。

此时,李沐文的白华马被栓在客栈的马桩上。旧主人走了,它焦急万分;它绕着马桩左蹦右跳,四蹄腾空,咆哮嘶鸣。

此时,坐在柜台前的江红听着白华马的嘶鸣声,早已撕心裂肺。她突然离开了柜台,向屋顶爬去。她站在最高的屋顶上,用眼神拉住夫君:手,不停地挥舞着;泪水,不停地流淌!可眼神最终是拉不住夫君的!李沐文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浓雾之中。

这一天,镇南将军一行人已经进入荆南的地界。跟随镇南将军的除了顾玉茹之外,还有十多位亲兵。

这荆南地区虽属于南汉朝庭,但由于与北真接壤,南汉朝廷似乎不太睬理。这里地理位置特殊,是天然屏障,山峦很美。

人骑在马上,马奔驰在驿道上,随着骏马的驰骋,向两边瞧着,美丽的山峦此起彼伏,仿佛是一条绿色的巨龙在翻动。

未到晌午,马就跑出了汗。镇南将军放慢了速度,与顾玉茹并肩而行。她用马鞭指了指前面,问道:“顾将军,一路走来,有何感呢?”

顾玉茹答道:“启禀镇南将军,这一路过来,末将觉得祖国河山壮美,景色迷人,只是……”

镇南将军回头看了看顾玉茹,紧问道:“只是什么呀?”

顾玉茹靠了近来,压底声音说道:“越往北走,村镇越来越萧条,田地越来越荒凉!”

镇南将军不置一词。他知道顾玉茹说的是真话。这荆南地区的确很荒凉。当年北真人攻陷京都前,荆南地区的民众都向南方逃命去了。而北真军队入侵时,对这里的村镇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许多村镇的物品不仅被抢光,而且妇女也被抢走,男人也被杀死,房屋也被烧光。侥幸活下来的要么无家可归,要么生活陷于绝境,也被迫离开了故土,过着流落异乡的生活。

“自己的阿爸阿娘和顾大伯一家人不也是从中原流落到阳州生活了二十多年吗?”镇南将军喃喃自语道。她呼吸急促,心潮汹涌澎湃。她的脸色变成了蜡黄色。

顾玉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惊愕地问道:“将军,末将刚才说的话错了吗?’

镇南将军摇了摇头。她闭上了眼睛,长呼出一口气。渐渐地,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她睁开了眼睛,弯下了腰,用手掸了掸袍裾上的灰尘,瞅着顾玉茹的眼睛问道:“玉茹姐,我今天穿的这套白色战袍好看吗?”她在给自己减压。

有亲兵在身边,萧归沐叫自己为姐,顾玉茹又是大吃一惊。她后撤几步,假意细细打量一番,夸张地说道:“将军,您美呆啦!有点像我弟弟李沐文的身影。”

“你说的是白衣公子李沐文吗?”镇南将军一下子刷红了脸,红得像释道旁的桃花,“呸呸呸!你的身影才像他呢!”

她拍马向前疾驰而去。

顾玉茹拍马追赶,说道:“他是我的亲弟弟,当然像我啦!”亲兵们也紧跟着奔驰。

前面村镇浓烟滚滚。

镇南将军马鞭向天一举,说了个“停”字,十几匹马一下子停在她的马后。

顾玉茹策马上了土丘顶,望了望,回来说道:“将军,前面村庄浓烟滚滚,可能是土匪做乱!”

镇南将军拍马说道:“走!咱们快去看看!”

迎面来了许多逃命的村民。有人高喊:“快逃命啊!北真人又来抢劫啦……”

镇南将军听清楚了,是北真人来抢劫!她喷怒地对顾玉茹等部下说道:“弟兄们!是北真人来抢劫!咱们杀他们狗娘的去!”

顾玉茹同亲兵们异口同声喊道:“咱们杀他们狗娘的去!”

镇南将军马快,第一个冲陷入村口。她大挥长剑,见着北真人便杀。

这些北复人并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是驻扎在荆南边境的北真军队。这些北真军人常常越过边境到南汉的土地上烧杀掠夺。他们洗劫财物,抢劫妇女。兵比匪凶恶百倍。

在村路口,镇南将军的长剑与一位北真首领手中精良弯刀碰撞出了火花。

北真首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阻拦我们北真勇士的筹粮行动!”

镇南将军大声说道:“我们是南汉荆南统制司的戍边将士!”

北真首领蛮横地说道:“胡说!本将军知道荆南统制司的那些脓疱绝不敢加以阻拦!你到底是谁?”

镇南将军大声说道:“问我?新上任的荆南统制使镇南将军是也!”

北真首领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什么狗屁将军,没听说过!”他咆哮地挥着弯刀赴了过来。

“没听说过没关系!现在你可以亲身目睹啦!”镇南将军说道。

北真首领刀光闪闪向着镇南将军赴来。

镇南将军长剑一挑,一颗头颅飞落马下。

镇南将军一个人堵住村口,顾玉茹带着十几位亲兵冲入村里。一向顺风顺水的北真“劫匪”此时抢掠正酣,做梦都想不到有人来要他们的命!一位抢昏了头的小头目见到顾玉茹时竟然命令道:“快!快!去把这些女人和粮食都带走!”顾玉茹应了声“好”,小头目身首异处,到阴间发号施令去了。此时,北真“劫匪”都清醒过来,始料不及地丢下抢来的财物和女人。他们挥着弯刀张牙舞爪地向着顾玉茹等赴来。可他们那里是顾玉茹和十几位亲兵的对手呢?仅仅一炷香的功夫,这些穷凶恶极的家伙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下,每俱尸首旁都遗留着一把罪恶的弯刀。据后来清点,这次北真人来了四十多人;全部有来无回。村里也有几十个男女被北真“劫匪”杀害,几乎每户都有死伤人。

夜里,村巷寂静。

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悲怆气息。这是村民们给死去的亲人点燃的香气:给逝者灵魂传递悲哀;让他们安心地放心地离去——一路走好!

村外的山坡上传来一阵阵狼叫声。那山坡上埋着北真“劫匪”的尸首。他们是恶人。可镇南将军出于道义,请村勇们帮忙,把这些“恶人”的尸首全部抬到村外的山坡上一一埋葬。

这一夜,镇南将军一行人在这个村子过夜。他们借宿在村口边的一户人家里。这原本是一户有钱人家,可败落了。家里只有爷孙二人,老人六十多岁,孙儿七八岁。据说半年前北真“劫匪”曾来过这个村庄“筹粮”,杀死了男童的父亲,抢走了男童的母亲。老人流着眼泪对镇南将军说道:“我那儿媳妇刚从娘家回来便被抢去,至今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这家人有十几间房屋,但破败不堪:门窗全被打烂了,室内蛛网纵横。镇南将军拣了三间可以住人的房间,令亲兵们打扫干净,两间给十多个亲兵住;她和顾玉茹同住一间。

顾玉茹解下佩囊,先给镇南将军和自己辅好了床,然后从佩囊里拿出二嫂戚瑶瑶做的烘烤饼分给亲兵们。她给祖孙俩一人送去一份,老人推辞不要,但他看见孙儿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便客气地收下了。男童接到之后,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镇南将军看着面黄肌瘦的小男童,心生怜意,便把自己手中的那块烘烤饼也给了他。小男童狼吞虎咽,镇南将军伸出手帮小男童擦去嘴角的饼碎屑。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情地说道:“小哥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顾将军的佩囊里装的全是烘烤饼。”小男童心头一暖,两滴眼泪落在手中的烘烤饼里。

吃过晚餐,各人躺在各自的被褥里睡了。可镇南将军翻来覆去目不交睫。她离开了床,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顾玉茹也离开了自己被褥,手握剑把,跟随其后。

今夜满天星星。

镇南将军缓缓地抬起头,望向满天星星。

几年前,在滨海的晒盐场里,也是在这样的夜晚,阿妈赵柔雅一边望着满天的星星,一边给她讲述她在北真受辱时的故事——。

天寒地冻,白雪皑皑。

千万个女奴隶两手被束缚着,像绵羊一样被人鞭赶着,从南汉走到北真雪地;

女奴隶裸着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洗澡;人格被碾得粉碎。

在洗衣院里,女奴隶有永远洗不完的衣服,除了劳役之外,每天还要供北真军人作乐,轮番被人蹂躏,直至被折磨到死。

“归沐儿,她们在北真忍辱负重地活着,渴望着有一天能回到故乡——南汉。”母亲泪流满面说道。

“归沐儿,娘逃离北真时曾答应帮助她们,可过了这么久了,娘一点作为也没有!你说作办呀?”母亲负疚地问道。

“娘,归沭儿会去救她们的!”女孩不知天高地厚地安慰着母亲。

可是,她只是个女孩子呀!怎么实现自己的诺言呢?她不知道。她心里只是铭记着母亲所说的话:“归沐儿,在北真那头有千万个做奴隶的姐妹等着你去拯救!”因此,从那一夜起,小女孩就跟着父亲萧天剑苦心练剑。

后来,女孩成了大姑娘。大姑娘为了实現自己的诺言,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女扮男装,改名换姓,参加武举,夺得武状元,被朝廷封为镇南将军。

但这个朝廷是妥协的朝廷,朝政被覃丞相之流把持着。但当今圣上把她调放到荆南地区来戌边,正是女孩所期盼的。这样,她便距离做奴隶的姐妹们近了一步。

看着满天的星星,镇南将军想念着母亲:“娘,您尚在晒盐场吗?”

她对顾玉茹问道:“玉茹姐姐,你知道我阿妈是谁吗?”

顾玉茹笑道:“镇南将军,你阿妈叫赵柔雅,是萧天剑叔叔的老婆,我的柔雅婶子呀?”

镇南将军激动地说道:“不!我阿妈是一位曾在北真做过奴隶的女奴!”

顾玉茹瞪着眼睛看着镇南将军。

镇南将军继续说道:“我娘是一位公主,先皇的女儿,也是当今圣上的同父异母妹妹。京都沦陷时她被送到北真当奴隶。”

顾玉茹听了之后目瞪口呆,脸色发白。

半响,顾玉茹问道:“后来她怎么回来了呢?”

镇南将军说道:“是你阿爸顾大同你阿妈娄明轩和我阿爸萧天剑到北真去,把她救了回来的!”

顾玉茹疑惑不解地问道:“你阿妈既然是公主,回来之后为何不找当今圣上认祖归宗呢?”

镇南将军说道:“她不敢!”

顾玉茹问道:“因何不敢?”

镇南将军说道:“我阿妈在北真时无意中知道了朝堂上一些人的丑恶密秘,还知道了当今太后的一些丑行。这些人都怕丑恶外露,我阿妈一日不死,他们便一日不能安卧。”

顾玉茹问道:“你是说朝堂有人千万百计想杀死柔雅婶子吗?”

镇南将军重重地点了点头。

顾玉茹后知后觉地悚然一惊,说道:“怪不得我阿爸和你阿爸阿妈一直不肯告知我们咱们的祖籍在哪里,原来如此!”

镇南将军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深了。村巷更加寂静。

顾玉茹问道:“镇南将军,今天我们杀了这些北真“劫匪”,他们会不会来报复呢?”

镇南将军表情凝重地说道:“北真人素来凶残,视人命如草芥,来报复是肯定的!”

顾玉茹颤声问道:“那怎么办呀?”

镇南将军说道:“咱们要快马加鞭,早日到达荆南统制司,做好准备,严阵以待!”

顾玉茹浮想联翩,说道:“将军,北真人会很快来报复的。”

镇南将军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说道:“我希望他们来,但同样是有来不回的!”

顾玉茹瞪大眼睛,说道:“这样会振动两国朝野的!”

镇南将军激动地说道:“如此更好!我阿妈说,她的那些在北真当奴隶的姐妹们忍辱偷生太久了。他们年复一年地期待着救星的出现,可是年复一年都是失望!许多人都在绝望中死去!如今我就是要破罐子破摔,摔出了响声,让我阿妈的那些奴隶姐妹们知道咱们南汉还有人在,并且还有人为着拯救她们在奋斗!让她们在期盼的绝望里能看见光明!”

顾玉茹望着镇南将军,重重地点了点头。

镇南将军伸出手扶着顾玉茹肩头说道:“我阿妈经历过绝望,她希望我能早点给女奴隶们一点光明!”

顾玉茹握着镇南将军的手说道:“咱们一起给吧!”

镇南将军也握紧了顾玉茹的双手。

黄昏,镇南将军一行进入一处驿站。

这群站有点旧,但很干净。虽是青砖灰瓦,但红墙很久不刷新了。

顾玉茹一卸下身上的佩囊,便倒在木板床上,双手拍着两边的床板道:“这床真舒适!今晚我要好好地睡一觉,明天精神百倍地进驻兵营去!”

简陋的房间,硬邦邦的木板床也叫舒适呀?镇南将军有点心疼这位从小与自己一起赶海,一起扒盐,一起劳作,任劳任怨的闺中密友。确实,这些天为了赶路,错过了许多驿站,有许多夜晚在野外露宿。她想,就让她早点睡吧?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能!

顾玉茹刚闭上双眼,耳边却听到:“顾玉将军听令!”

顾玉茹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回答道:“末将在!”

镇南将军向她走近,低声说道:“玉茹姐,天黑之后你出去摸摸周围情况一下。”

顾玉茹抱拳施礼道:“末将遵命!”

顾玉茹是斥候中的头领。天一黑她便出去了。可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报告道:“启禀镇南将军,据末将查探,今晚入住本驿站的除了咱们一行人之外,还有另外一拔人。”

镇南将军问道:“另外一拔人是什么人?”

顾玉茹低声说道:“是一位叫巴蜀郡主的女人带着几位清一色的丫头护送一位公子哥儿回京都,路过这里,借宿一夜。”

驿站嘛,是官道上来往官员的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有人住宿很正常。镇南将军脱下披风,摧顾玉茹快点去洗漱,早点睡觉,明天还要赶路。突然间,她觉得“巴蜀郡主”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只见她紧皱眉头,脑袋急转,顿时错愕——原来是阿妈赵柔雅曾经对自己说过,她有一位堂姐,文武全才,是绝代美女,被先皇封为巴蜀郡主。

顾玉茹看见镇南将军这般神情,以为刚才所说的“另一拔人”是北真来的探子,霍然抽出宝剑,向镇南将军问道:“是北真人吗?我去杀了他们!”

镇南将军精神恍惚,喃喃自语道:“她是我的大姨妈!”

顾玉茹一脸雾骇,重复问道:“她是你的大姨妈吗?”

镇南将军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顾玉茹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玉茹一头雾水。

“笃笃笃!”有人敲门。

顾玉茹走近门后问道:“谁呀?”

门外传进一个女声:“镇南将军在吗?我们寨主——巴蜀郡主想同镇南将军和他身边的一位偏将军见一面。”

“另外一拔人”连自己的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镇南将军和顾玉茹都一脸愕然。

这一晚,在驿站一间僻静的客房里,镇南将军和顾玉茹同一代美女巴蜀郡主赵绰韵相认。萧归沐称呼赵绰韵为大姨妈;顾玉茹称呼赵绰韵为绰韵师叔。

赵绰韵是司马剑南的亲生母亲。她向顾玉茹打听司马剑南的近况。顾忌茹把自己与二嫂戚瑶瑶同司马剑南第一次相遇的故事向赵绰韵讲述了一遍,客房内所有人听了之后都笑出了声来。赵绰韵那双美丽的眼睛噙着泪水:“剑南那丫头小时候就古灵精怪!可不知道她現在在戚家盐店过得如何?”

顾玉茹高兴地说道:“她好着呐!如今她己经同戚光师弟完了婚。戚光师弟中进士之后在阳州府任主簿,剑南师妹现在是主簿夫人啦!这个也没什么!关键是我殷源源师叔很疼这个儿媳妇,待她比亲闺女还要好几百倍!”

赵绰韵一脸欣慰地说道:“我深知戚薇师弟和殷源源师妹素来都是慈悲心肠!她过得好我就放心啦!”

这时,房内一位一直默默静坐的二十多岁男子站起身来,向赵绰韵拱手旋礼向道:“敢问姑妈,这位顾玉将军所说的司马剑南姑娘是侄儿的表妹吗?我在淤泥水寨怎么一直没见过呢?”巴蜀郡主突然脸呈羞愧之色。她嗫嚅地说道:“是的!她是姑妈的大女儿,你的亲表妹;她生活在蜀地,离这里有几千里远。”弱冠男子修养极佳,拱手施礼:“谢谢姑妈能把这些告诉侄儿!”礼毕坐回原座。

这弱冠男子是谁呢?

他是巴蜀郡主的哥哥魏王赵景的独生儿子赵原。魏王魏王妃死得早,赵原在襁褓时便成了孤儿。那时候巴蜀郡主赵绰韵只有十六岁,便把侄儿赵原抱过来扶养。可说是小姑娘扶养小婴儿。赵原从小到大在淤泥湖水寨生活,从未离开水寨大门半步。他是皇族。当今皇上无后,想过继赵原为养子。于是下了诏书,要赵原回京都居住。因此,赵绰韵正在带领淤泥湖水寨十多位武功高强的姑娘一路护送。内有一位叫关怡的大姑娘武功最强,一板一眼地守护在未来太子殿下的身边——如果没出差错,现在赵原己是准太子了。

欢乐总是一刹那间。夜深了,明天还要赶路。

镇南将军告辞时,赵绰韵拦住她叮嘱道:“由于目前朝堂尚未清明,今后我只能称呼你为镇南将军;你今后只能称呼我为巴蜀郡主!”

镇南将军和顾玉茹离开之后,赵绰韵对赵原和众女孩说道:“镇南将军和顾玉偏将女扮男装的事情,你们绝对不能对外透露半句!”

赵原和众女孩向天发誓:“誓死保守这个密,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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