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秦宫风云
越姬跪在子楚面前,字字斟酌小心翼翼,见其微微颤抖,看样子是真的害怕了。
子楚见她这般我见犹怜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初见她时的场景。
那时,她仅仅是个韩国送来的礼物,伴随着其他金银器物,还有各国送来的奇珍异宝一同进了秦宫,当时的子楚,刚被立为太子不久,朝臣巴结,他国想要与其交好,自然是阿谀奉承不断。
在送来的众多美人之中,越疏的容貌算不上最美,可在美女如云的大殿之上,在被众多身姿妖娆的舞姬歌伎所包围,在醉生梦死之中,子楚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越疏的存在。
不像其他送来的美人那样,眉宇间总有股远离异乡,前途未卜的忧愁,这股忧愁子楚从前也有。他看到的是一位始终保持着甜美纯净微笑的少女,她虽是出身低贱,可不染尘世纷扰与不堪,如刚绽放的莲花般清透无暇。
看到越疏的第一眼,子楚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抛弃在赵国的赵离姜。
赵离姜与越疏,是两种不同的美,赵离姜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令人望而却步,性格火辣的她性子自然也爽直,子楚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经历了太多风风火火,也被赵离姜泼辣的性格‘折磨’的够呛,可如今想来,自己当初确实也乐在其中。
而越疏,是历尽千帆之后,想要归于安宁的美,她很可爱,也很温柔,一双眼睛总是充满笑意与关怀,小女人的越疏令子楚很是满意,相处之后,子楚更是被她那股对美好生活的热情所打动,虽是出身低微,可越疏却从未自怨自艾过,照顾子楚也尽心尽力,虽是后宫佳丽三千,可她也从未跟其他妃嫔有过争执与不满。
在赵国经历了太多人生磨难,对于现在的子楚而言,这份宁静太过难得,所以格外珍惜。
子楚将她扶起,见她确实被吓得够呛,连忙轻声安慰
“你性子温和,不喜争抢,孤自然也知道你对这太子之位没有兴趣,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孤也不得不多问一句,孤的身体每况愈下,这太子之位……也应当早些考虑。”
他拉起越姬的手,两人坐在床边,他忍不住又问道
“自从你知晓孤要迎政儿回秦,大概也猜到是为了立太子一事吧?”
越姬没有否认,她点点头,万般委屈地说道
“妾身虽是知晓,可此事重大,妾身不敢胡言乱语,故而从未问过任何人,也从未对此事上心过。”
她握着子楚的手,含着泪说道
“政儿是君上的嫡子,理应继承大统,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惯例,妾身的蟜儿并非嫡子,又怎敢觊觎太子之位呢。”
听她这样说,子楚搂过越姬,十分欣慰
“孤自然知晓你的心意,政儿虽是长子,可离开孤已经十多年了,孤与他的父子情,自然比不上蟜儿,论起贴心,自然是蟜儿更令孤喜欢。”
这边是柔情似水,恩爱缠绵,令孤身一人的赵离姜倒是越发落寞了。
见着天色已晚,吕不韦自然也不好多留,正当他准备告辞时,赵离姜那股没由来的怒火又开始燃烧起来。
“怎么了,吕相国,这么急着回去,今夜……不留下一同……”
话音还未说完,吕不韦慌得立马制止。
“娘娘!”
他忽地提高了嗓音,随后又看了眼身边服侍的奴才,虽知晓赵离姜口无遮拦,可也没想到她回秦第一晚就开始发疯!着实给吕不韦惊出了一身冷汗。
“娘娘!天色已晚,微臣就不多打扰,还请娘娘,早些歇息吧!”
不等赵离姜回应,吕不韦就转身加快了步子,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她看着吕不韦仓皇而逃,也不生气,只是不屑地怒骂了几句
“有贼心没贼胆!当真是没出息!”
而在秦宫的第一夜,嬴政自然也不习惯,原先在赵国,一切都靠自己,而如今这金碧辉煌的秦宫内,无数的奴才等着伺候自己,从穿衣到吃饭,甚至是多走几步路,那些巴结的奴才们都会蜂拥而至,争着想伺候好这位未来的太子。
原以为会轻松,却反而更加疲惫!
跋山涉水的行程虽是结束了,可这宫中纷扰的生活似乎更加烦人。
此刻的嬴政无力地躺在床上,原就少言寡语的他,今日被子楚拉着见了些许大臣,早已筋疲力尽!现在只想要好好闭眼安睡一晚,可入了秦,这风起云涌的序幕就已拉开,哪里还有他松懈的时候!
他将那些碍眼的奴才全部撤去,只留了王翦一人在寝殿内,从今以后,王翦与嬴政两人,就要形影不离了。两人虽明面上是君臣,可私下,早已是朋友了。
“今日殿内设宴,你觉得……在坐的大臣有愿意辅佐我的吗?”
王翦站在一旁,见其忧心忡忡,却仍是笑着,语气轻松地回应道
“我见席间,除吕相国之外,无一人是站在你这边的。”
“当真?!”
嬴政听到这句话,立马起身,更是忧虑
王翦却神态自若,还笑着点头。
“你刚回秦,虽为长子,可这朝堂之上没有一点根基亲信,除了吕相国,谁会无端帮你?那……”
王翦还想说什么,可自身性格原因,从未在背后议论过他人,倒令王翦有些不习惯了,他沉默片刻,嬴政又催促他继续说下去,无奈,他又开口说道
“今日见公子成蟜,虽只有八岁,可他的母亲……大抵从出生起,就在朝堂中替他物色可用的大臣,早已替他布好了人脉,这背后强大的党羽,是现在的你不可匹敌的。”
嬴政思虑片刻,看向王翦,说道
“你也觉得,他的母亲越姬,并非简单之人?”
王翦双手抱在胸前,见其满脸写着疑惑,只觉得有趣
“这在宫中的女人,你觉得哪一个是心思简单之人呢?她若是心思纯净透明之人,断然不会如此受宠,也绝不可能……仅仅她一人生下国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