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同舟共济
榕树下八个颜色的八条龙舟,已经在大溪里一字排开。
今年与往年的一样也是真龙舟,龙头上长着犄角,龙眼瞪得圆鼓鼓,龙嘴微微张着,龙身上雕刻着五彩斑斓的鳞片,五颜六色,鲜艳夺目。远远看去,宛如八条真龙,在榕树下吃榕树须。
八个参赛组的服装,跟着龙舟的八个颜色设定。一村是白色,二村红色,三村浅蓝色,四村黄色,五村青色,六村紫色,七村橙色,八村则是深蓝色。
一旦比起赛来,人在移动,除了认衣服的颜色,否则根本无法辨认是哪一村的。
村里很多人早就搬来了椅子,占个好位置。榕树下坐满了村里的老人,大溪两岸,密密麻麻,摩肩接踵。
姑娘、媳妇们,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打着纸伞,三五成群。有站着的,也有坐着的。
孩子们则莫名的兴奋,这边串来,那边串去。
大家都聚在溪边,等候比赛开始。
锣鼓响起,比赛开始了。只见八条龙舟,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每条船还有一个古装打扮的小孩,坐在船头吹着哨子,面向扒龙船的人,这个孩子叫“龙太子”,也叫“坐龙归”。
每条龙舟里,站着一个敲铜锣跟一个打鼓人。整个比赛过程,用敲铜锣,打鼓来助威呐喊。
划船的桨,随着锣鼓的节奏一下一下。锣鼓敲得越急,浆就划得越快。
很快,白队、深蓝队跟黄队把其他的五队甩在了后面。白队的第一浆伍弘阳,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边吆喝一边卖力的划。
岸上一村的村民都激动得大喊“加油!加油!”。
龙舟上的人都在拼命的划,溪里溅起一个个浪花,把溪边看热闹的人们溅得满身湿透。
溪边看热闹的人们不时传来了嬉笑声,划龙舟的男人不时传来呐喊声,大溪边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很快白队就冲在最前面,眼看就要到龙门了,黄队突然像箭一样飙了上来,船头很快就跟白队并齐。
岸上的一村村民看到了这情景,疯狂地呐喊起来;“白队加油!白队加油!”
白队的第一桨伍弘阳已经划得脸爆青筋,半站了起来。
黄队的第一桨伍木添,也同样的半站了起来。
岸上的观众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两条船的船头,一直并列着。
“十粒,加油,十粒,加油!”岸上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接着“十粒加油!十粒加油!”全部人都喊了起来。
这时,只见傻子十粒的眼里,一道坚定的光略过。
十粒也半站了起来,咬进牙齿,闭上眼睛,用尽了全身力气拼了命的不停划浆。
船像突然加了马达一样冲了出去,跨船头跨过了黄队冲过了龙门。
在岸上观众的掌声中,傻子十粒再次让白队夺得了全乡冠军。
一村的村民,再一次因为夺冠而欣喜若狂。
农历的五月,太阳像个火炉,整个后包就像个砖窑。连空气都是热烘烘的,只要动一动就全身冒汗。
绣花的女人们每天只有两个时段,可以在阿香姐的院子中绣花。早上一个时段,再等到下午三点多太阳西移,她们又聚了过来。
屋里又小又闷,根本就呆不住。就算院子里有丝丝风吹来,但偶尔来的风,却是暖的,让人十分难受。
大埕金凤树上的知了,整天不停地在枝头烦躁地叫着,吵得伍帆心绪不宁。
本来已经郁闷好几个月了,每天看到王小清若无其事地进进出出,对自己不理不睬时,伍帆烦躁得看啥都不顺眼。看到如此绝情的王小清,他也终于慢慢的心灰意冷了。
或者,这正是放手的时候吧,伍帆想。
日子平静的流淌,两颗焦躁的心,也慢慢被磨平。
命运仿佛不放过她们一样,就在两人都心灰意冷的时候,王小清病了。
这天早上,王小清上吐下泻的,整个人瘫在床上,没了力气。
十粒煮好了粥,她也只是喝了几小口。
吃没多少,厕所倒是上了许多次。
上吐下泄也就罢了,肚子还翻江倒海的痛。
阿香姐跟李静都已经聚在院子里了,迟迟未见王小清出来。
“小清,怎么还没出来?”阿香姐对着王小清的屋里喊。
伍帆正在吃早餐,虽然自己说服自己放弃,但一听到王小清的名字,心里还有一根线在扯着般,隐隐作痛。
阿香姐叫了许久,没人答应。
十粒吃过早饭就出去了,王小清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叫喊,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应着。
怎奈肚子的疼痛,让她的声音弱如猫叫。
“小清家怎么没动静啊?是出去了吗?”从来没有过的现象,让阿香姐很疑惑。
“要不去看看去?”李静也觉得奇怪。
阿香姐站了起来,跑到王小清家去。
掀开竹帘,看到了床上有气无力,卷成一团的王小清。
“小清,你这是怎么啦?”看到王小清这幅模样,阿香姐惊叫起来。
伍帆听到了阿香姐的叫声,坐不住了。他放下了手上的饭碗,准备跑过去看看。
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来,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万一没啥时,他冒失就串过去,王小清不开心了怎么办?
况且王小清也不想看到他,算了不要去给他添堵了。
“李静,过来。小清病了。去看看伍帆在家不?”
阿香姐走出了屋外,对她院子里的李静说。
伍帆听到阿香姐的话,这下真的坐不住了;王小清病了!他迅速地把碗扔在了饭桌上跑了出来。
“我在的,怎么啦?”跑了过去。
“伍帆,来快,小清吐得很厉害。”阿香姐站在床头,一只手扶着王小清的头,一只手端着痰盂在给王小清盛呕吐物。
伍帆看到了吐得脸色发白的王小清,看到了她眼里的一丝泪光。他的心猛的一抽,心疼得发慌。
本来已经心灰意冷,本来已经想放手。可是看到这个女人现在这么痛苦,心怎么就这么疼呢?
伍帆接过阿香姐手里的痰盂,看着王小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呕。他的心如刀割,鼻子一酸,咬着牙把头抬高,让眼泪倒流回去。
伍帆掏出自己的手帕,帮王小清搽去了嘴角的残渣,又把手帕叠好又放进了裤袋。
王小清用黯然无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虚弱无力地躺下。
“这是怎么啦?”李静也进来了。
伍帆颤抖着拉过王小清微凉的手,把手放在她的脉搏上。
“小清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十粒呢?”阿香姐发现家里只有王小清一个病人时,有些吃惊。
“昨晚有点肚子不舒服没理,早上五点多开始又吐又拉,肚子疼死了。”王小清眉头紧蹙,有气无力地说。
“昨晚吃啥啦?吃坏肚子了。”医生在场,李静就像半个医生一样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