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然而,他还寻找旋滢的路上
\失礼了。\凌凝脸色阴郁地起身,对着他们略一颔首,旋即转身离去。
\凌学姐,请等等。\
赵嫣见状,也对他们歉然一笑,随即追赶而去,衣裙翩然如蝶。
两人收起了对大黄的训诫,抬头对视一眼。各自撇过头,不让对方看到彼此的表情。李观棋掩饰眼中翻涌的情绪,那些无法在当下这个场合里表达的情感,此刻都化作了一声轻叹。
\大黄来了的话...\
李观棋仰起头,目光穿透夜幕,抬起纤细的手背,仿佛在等待什么。
夜风拂过,一阵翅膀扑扇的声响由远及近。片刻功夫,一只乌鸦以优雅的姿态降落在她的手背上,黑羽在月光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幽暗的光泽。
\鸦鸦,你们怎么都来了?\
李观棋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鸦鸦的羽毛,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温柔,\不是说好了,在家里等我回来的吗?\
鸦鸦用尖喙蹭了蹭她的掌心,圆润的眼睛转了两圈,然后用翅膀指向大黄,发出一声清脆的\嘎—\,像是在把锅甩给了它。
大黄顿时不乐意了,坐在地上,前爪不停拍打地面,发出愤怒的吠叫,仿佛在抗议鸦鸦背叛了它们之间的友谊。
\好了好了。\苏橙安抚地捏了捏大黄的耳朵,目光转向李观棋,\我去拿些食物给它们,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嗯,快去快回。\李观棋轻声应着,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抬眸看向他,\我也要...和上次一样的糕点。\
她轻声说着,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苏橙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答应。
他离开后,李观棋的目光仍久久停留在他消失的方向。直到鸦鸦从她手背跳到旁边的座位上,她才回过神来。
\刚才他竟然没有限制我吃甜品...\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种反常让她心里泛起一丝不安,却又混杂着隐秘的期待。
几分钟后,苏橙端着两个精致的瓷盘回来。一盘放在地上给宠物们享用,另一盘则轻轻放在李观棋面前:\请用。\
李观棋盯着他看了两秒,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她细嚼慢咽,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苏橙身上,像是要看穿他此刻的想法。
苏橙专注地照看着两只小动物,等它们吃饱喝足后,才让它们在附近自由活动。
然后他才停下来,转头看着她说道:“晚餐还早,应该算垫了垫肚子吧?”
“你是怕我饿,才让我吃这么多吗?”
李观棋将糕点放置在身旁,侧眸看他,目光闪闪。
“当然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苏橙摇了摇头,解释道:“毕竟我们是来参加宴会的,就没必要限制这些,不然处处都是拘束,也太无趣了。”
“原来如此。”
李观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端起糕点,开始优雅的用膳。
很快,苏橙带来的五块糕点就被她消灭干净,她正准备擦拭嘴角残留的碎屑,结果却发现由于身穿礼服,并没有口袋放纸巾。
好在旁边苏橙非常及时的帮她递来了一张,她点头接过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还饿吗?”
“饿。”
“你那是饿吗?分明是馋!”
“就是饿。”
“吃这么多糕点你也不感觉腻。”
苏橙语气有些调侃,随后低头摸了摸上衣内口袋,从里面掏出了熟悉一块三明治。
李观棋望着三明治,微微怔住。
因为这款三明治自己曾经也像他现在这般递给对方过。如今对方拿着三明治朝自己递来,让她恍惚间产生了一种幻象,仿佛自己和他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
她微微偏头避开这充满回忆的画面,然后将三明治接过来,撕掉外层的塑料纸,递给他,语气有些幽怨的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不爱吃三明治吗?”
“哦,那我记错了。”
苏橙讪笑两声,将三明治接了过来。
接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两人陷入沉默,咀嚼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感情原是个多么荒谬的事物,明明是几个女人的战争,却偏偏有人在这样的夜晚,为了一块糕点、一个眼神沾沾自喜。可笑中带着凄凉,凄凉里又藏着希望,这大约就是她们心甘情愿被囚禁的原因。
\其实,是有些羞耻的。\
李观棋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般轻盈,却又带着难以忽视的苦涩。
\怎么说?\苏橙停下咀嚼,认真望向她。那目光让李观棋感到一阵心悸。
\算了。\
她低垂着眼帘,掩饰着内心的波澜。
\那我去拿点喝的。\苏橙站起身,语气轻快地问:\想喝什么?\
\牛...奶。\李观棋的声音有些暗哑,说完便再次低下头,仿佛连这个简单的要求都让她感到难堪。
\好。\苏橙应声离去。
片刻之后,他却拿着一瓶碳酸饮料回来,递到她面前:\记得上次你用可乐跟我换了牛奶,我就直接带来可乐了。\
\你...\ 李观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碳酸饮料,为什么还要...这样愚弄我?\
“哈哈哈哈,惊喜不?”苏橙计谋得逞,开心的仰头大笑。
\惊喜?\
李观棋冷哼一声,\你总是这样,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揣测别人的心意。\
她说着,伸出手想要掐他的腰,却被苏橙先一步握住手腕。他的笑容敛去,认真地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有时候我可能反应迟钝,但并不代表我永远都是个傻子。\
\那你现在懂什么了?\李观棋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懂得了要如何在我们之间周旋?还是懂得了怎样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苏橙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总是这样。\李观棋抽回手腕,语气中带着无奈,\给谁都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温柔,反而是最大的残忍?\
\我...\
\别解释了。\
李观棋打断他,\就像现在,你是不是又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月光下,李观棋的侧脸显得格外清冷,她轻轻摩挲着无名指的位置,那里本该有一枚戒指。
\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什么?\
苏橙忽然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
李观棋淡淡反问,\即便找回来,也不过是众多相似信物中的一个罢了。\
\不一样的。\苏橙坚持道。
\那请告诉我,哪里不一样?\李观棋转头看他,目光犀利如刀。
\先把手伸出来。\苏橙说。
李观棋浑身一颤,她太熟悉苏橙这种表情了。抬眸望去,眼中已带着几分不安:\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苏橙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她的右手。
李观棋犹豫片刻,终于伸出右手。她紧盯着苏橙的一举一动,指尖微微发抖。这种期待与失望交织的感觉,她体会了太多次,已经找不回初次的激动了。
\啪——\
清脆的响指声打破夜的寂静。成群的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来,在月色下排列成心形,盘旋良久,最后留下一个精致的盒子。
\怎么样,够浪漫吧?\苏橙笑着问,却掩不住眼中的不安,\虽然可能有点俗气,可我觉得直接掏出来又有点平淡...\
\俗气?\
在识破苏橙话中话这方面,李观棋如今已可算经验丰富,\你是在说这些表演,还是在说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周到的态度?\
\你误会了。\
\误会?\
李观棋打断他,\那请问,你准备了几份这样的'戒指'?四份?还是更多?”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李观棋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戒指不一样,还是你的花样不一样?\
苏橙打开盒子,露出一枚黑金戒指:\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作为我...在你最痛苦时没能陪在身边的补偿。\
\补偿?\李观棋轻笑,\你觉得一枚戒指就能补偿那段时光?还是说,这也是你惯用的招数?\
然而,当她看到戒指的那一刻,眼中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渴望。她犹豫着,最终还是伸出无名指。
苏橙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这下,物归原主了。\
李观棋在月光下端详着戒指,内心的甜蜜与苦涩交织。
\我去找旋滢了。\苏橙转身要走。
\等等。\李观棋叫住他,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既然不打算给她们戒指,那你准备送什么?让我猜猜,是不是又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礼物?\
\那个...今晚月色真美。\
\苏橙!\
\我自行车又掉沟里了...\
\你就这么害怕面对选择吗?\
李观棋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用温柔做借口,用礼物做遮掩,你到底要这样逃避到什么时候?\
苏橙沉默片刻,又开始土味情话搪塞:\世上美好的东西很少,此刻却有两个。河对岸吹来的风,和终于能表现出不同笑容的你。\
\够了!\李观棋别过脸去,\不要再用这些话来搪塞我了。我宁愿你直接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打算做出选择。\
……………………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喧嚣声此起彼伏。
仿佛那些精心设计的对话与笑声,在这夜晚显得尤为虚假。
苏橙穿行在人群中寻找着姬清仪。她总是那样显眼,即便刻意低调,那与生俱来的气质依然无法遮掩。
阳台上,她独立在栏杆旁,仿佛与整个宴会隔绝。
只是那份清冷被身旁的刘倾月打破了。
\又来讨嫌了?\刘倾月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找社长有事,你一边去。\苏橙说。
\大小姐现在没空跟你进行无意义的对话。\刘倾月轻嗤了一声,\还是说,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姬清仪始终背对着他们,沉默不语。
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学姐,其实我也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苏橙看向刘倾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学姐不听,怎么知道没什么可说的?\
\那去男厕所说吧。\
刘倾月挑衅地看着他。
\你有病吧?\
\怎么,我现在是你姐夫,还不能带你去厕所?\刘倾月往旁边挪了挪,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说吧,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苏橙用眼神看了一眼姬清仪,表示你家主子在这里,不方便开口,借一步说话。
\呵,\刘倾月冷笑,\在大小姐面前还要遮遮掩掩?你这是把大小姐当什么了?\
\那就直说吧。\苏橙从包里取出黑匣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
掀开盖子,一把精致的木梳静静躺在其中。梳齿间的气动垫显示出制作者的用心。
\这是...入梦前准备的赔礼。\
苏橙解释道,\知道学姐每天操劳,压力过大,特意做了这把按摩梳。\
话音未落,姬清仪突然转身,动作利落地拿过匣子:\你有心了,我替她谢谢你。”
她淡淡地说,目光依然望向远方。
\大小姐!这是他给我的!\刘倾月急了,向苏橙使眼色求助。
\社长替你保管是好事。\
苏橙假装没看懂。
\是吗?\刘倾月眯起眼睛,\那我猜,你包里一定还有给其他人的礼物吧?一个、两个、三个...?\
\你想做什么?\
\既然我的礼物被抢了,\刘倾月笑得危险,\不如把大小姐的那份也先收下?\
\够了。\
姬清仪终于开口,\晚些我会还给你。\
\可我连碰都没碰到!\
刘倾月不满地抗议。
\既然是梳子,自然需要人来梳理。\姬清仪淡淡道,\我也很乐意做这些事。\
这句话仿佛有不一般的魔力,刘倾月立刻安静下来,默默退出了阳台。留下的空间里,只剩下无声的较量。
\社长。\苏橙站在姬清仪身侧,声音轻得几近叹息。
姬清仪侧目,目光冷如寒星:\又开始你的'广施恩泽'了?\
\社长,这次不一样。\苏橙没料到社长竟会这般直白,叹了一口气。
\都是精心准备的?\姬清仪打断他,唇角挂着一丝讽刺,\就像你对每个人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
\我...\
\是木簪吧。\姬清仪望向远处的夜空,声音忽然柔和了几分。
苏橙一怔:\社长怎么知道?\
\因为你总是这样。\
姬清仪转过身,直视着他,\用最美好的东西,来掩饰最残酷的真相。\
苏橙沉默着取出红木匣子:\请收下。\
姬清仪接过,动作优雅地打开。月光下,木簪晶莹剔透,隐现荧光。比记忆中那支同款更加精致。
\手艺见长。\她轻抚木簪,语气却渐渐冷了下来,\可惜,精致得太过刻意。\
\社长...\
\告诉我,\姬清仪突然问道,\你给每个人准备礼物时,都是这样用心雕琢吗?\
\这支是特别的。\
\特别?\姬清仪冷哼,\就像你对每个人说的'你是特别的'一样特别?\
\我是真心的。\
\真心?\
姬清仪合上匣子,\我该庆幸你还记得那个承诺,还是该可悲我竟然还在期待?\
她转向苏橙,眼神凌厉:\我怕我有一天会将其烧掉,然后当风扬其灰。至少,这样它还能保持'唯一'的体面。\
这并非是莫名其妙的话,而是出自一段典故,大概意思就是:表示自己绝不自甘轻贱,宁死也不会和任何人分享心爱之人。
\社长说笑了。\苏橙试图化解尴尬,\你不是答应过会好好珍惜吗?\
\珍惜?\姬清仪的声音带着几丝寒意,\就像你珍惜每个人的感情那样?\
她重新面向夜色,声音冷淡:\帝王们总会将自己的一部分藏品带进墓里,因为那是他们最喜爱、最珍惜的东西,想要永远地独占,不让给其他人,这就是他们珍惜的方式。\
随后,她再没有了更多的回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木匣。
\那...我先去找旋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