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寄生鬼
暮色像泡淡的玉露茶汤，顺着屋檐往下滴落。
宅邸门前的樱花在夕照下盛放。
屋内，黑木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将碗筷放入自动洗碗机，又转身上楼。
他关上房门，唤出万鬼幡。
现在的万鬼幡已经不再是那种极度残破的模样，深紫色的幡面大部分都修补完成，上面的汉字已经被黑木改成人皇。
如玉的漆黑幡杆依旧残留不少裂痕，却不影响它散发后天灵宝该有的玄妙。
幡面无风自动，似乎有万千星光在表面闪耀着。
当前万鬼幡的修补度已经有44.3%。
黑木轻轻一晃万鬼幡，身外身从中钻出，随即变成他的模样，留在房间用功读书。
他单手掐诀，化风而去。
有关于龙光寺薰和浅野绫的试炼，他大概有了新的想法，却需要有人在旁边配合。
这次，他将目光定在窥秘教派的身上。
先前催眠西田弦的时候，他从那位口中得知窥秘教派建立的私人网站。
他打算到网吧，用西田弦的账号密码登录那个网站。
而西田弦早已经死亡，窥秘教派的人一定很好奇是谁在登录网站。
说不定会派人上门查看情况。
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能够着手布局。
没人上门，那就当他想多了。
……
夜晚，霓虹的潮水漫过新宿，歌舞伎町似乎是深海闪闪发亮的珊瑚礁。
巨型广告屏里，虚拟偶像的眼波流转。
龙光寺薰站在静心书斋门口。
一时间，醉酒的客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她太美了。
可那一双重瞳很有威慑力，仅是对上的瞬间，就让醉酒的客人变得清醒，明白自己待在现实。
他丧失所有勇气，匆匆低头离开。
龙光寺薰哼一声，推开静心书斋的大门。
日光灯管在顶棚有序排列，如一条条银鱼。
书架投下的阴影笼罩过道，轻柔的音乐回荡在店内，柜台后，戴着眼镜的金智勋坐在电脑前面。
旁边是依靠着柜台的浅野绫。
灯光如流水般流淌在她绷紧的牛仔裤轮廓。
连龙光寺薰都不得不承认，这位的身体具有某种独特魅力。
她收回视线，问道：“有没有路西法的消息？”
“据初步调查，北田太郎最近有一笔资金用于在黑市收集犹太人权益保护协会的个人信息。”
浅野绫倒是没有隐瞒相关的消息，沉声道：“基本能够断定，北田太郎和路西法之间有某种联系。
我们正在密切监视他的资金流向和日常路线。
但当前的最大问题不是路西法，而是窥秘教派的教主在尝试人造鬼神。”
说到这里，浅野绫从裤兜掏出手机，迅速播放一段下载好的短视频。
……
老式公寓楼外，路灯接触不良般忽明忽暗。
镜头掠过潮湿的墙面，一只黑猫突然窜过，撞翻垃圾桶，里面的垃圾袋破裂，露出如蝌蚪般的黑色线条。
“这是什么？”
中山敏也离开了爱人，拎着便利袋上前。
黑色线条骤然从静态转为动态，像是羚羊在草原一跃而起，狠狠撞入人脸。
“啊！”
他发出惨叫，皮肤下当即凸起一条蚯蚓般的痕迹，直奔大脑。
女人满脸惊慌地大喊，“亲爱的，你怎么了？”
话落的瞬间，蚯蚓般的痕迹在额头消失，惨叫也消失。
中山敏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麻木如死人，喃喃道：“没事，我就是有点饿了。”
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那张没有生人气息的脸颊，女人莫名涌现强烈的畏惧情绪，连带着声音都有几分发颤，“亲爱的，你不要吓我。”
“没事，很快就会结束。”
中山敏也温柔的语调里面没有一丝柔情蕴含，只有无尽的冰冷。
霎时间，他的头部裂成八瓣菊状口器，由头盖骨凝成的刀刃在尖端弹射向前。
如刀削豆腐般将女人首级削掉一半。
哗哗刀光闪烁几下，女人丰满的身躯被切成一块块，大量的鲜血充斥在镜头。
“未知的生物在一夜间出现在地球，占据人脑，以人类为食，其名为寄生鬼。”
……
视频到此结束。
浅野绫收回手机，解释道：“根据我们对人造鬼神仪式的解析，想要创造鬼神，需要先用视频锚定，在人心中设立一个概念。
随着科技发达，一个充满暴力、血腥的短视频很容易在一部分特定人群传播。
我们发现的时候，该视频已经有三千下载量，一万六的播放量。”
龙光寺薰眉头微皱道：“你们的雅典娜号称最强人工智能，就不能追踪到目标吗？”
“即便是最强的人工智能都有极限。”
浅野绫长叹一口气。
雅典娜不光是服务于属于日本分部，而是服务全世界的真理之门成员。
每日需要监视全球的各个短视频或者社交之类的平台，对各种恐怖、诡异的话题进行筛选。
雅典娜查出有问题的视频需要时间。
而高明的黑客总能够趁着那一点时间，将自己的痕迹抹除，连雅典娜都无法追踪。
比如说这个短视频，雅典娜追到的地址是俄罗斯的圣彼得堡。
那显然是一个假的IP地址。
“视频的发生地在大田区，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是重点排查该区域，看有没有人发生特殊事件。”
“路西法不管吗？”
“即便我们追踪到路西法的下落，在禁锢他的神秘者没有到达日本，照样没用。”
浅野绫希望龙光寺薰明白事情的先后顺序。
龙光寺薰想了想，点头道：“行，我帮你。”
浅野绫有些意外她的态度，道：“你变得温和不少。”
“如果你希望我用先前的态度对你，那我无所谓。”
“不，这样就好。”
浅野绫只喜欢让别人不痛快，不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
龙光寺薰没再说什么。
她改变态度，自然是看在这位监护人的身份。
四舍五入，和未来的岳母没什么区别。
她无法太讨好，却也不会故意板着脸排斥。
……
同一时间，北区。
黑木正在网吧的单间，不停登录已注销的账号，似乎没有察觉异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