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往事

两人听完柳元这话都笑起来，单孔俭说：“你是好孩子，偏爱点也没什么，就算宠坏了那也是老头子我乐意。”

白灵却笑着说：“你可不要教坏我家的好孩子，没个正行！”

心里对柳元更是满意，有灵气，懂得自己的优势和不足，谦虚却不谦卑，是个好孩子。

“什么你家的孩子？她是你亲生的后生么？”

单孔俭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早就看着老家伙心怀不轨，没想到这就图穷匕见了。

白灵慢悠悠的回应他，眼睛却看着一脸疑惑地柳元温和的说道：“说起来文彬还是我的徒弟，唯一的一个，他的孩子不就是我家的么？”

单孔俭有些傻眼，随即立刻反驳道：“你们早就不联系了，还有什么关系？”

白灵依然不紧不慢，说道：“你只知其一，我和文彬是闹了别扭，不过我只是和他断了往来，可没有断绝师徒关系啊。”

白灵说完看着柳元，又看看单孔俭，见两人睁大着眼睛，顿时慢悠悠地笑起来，又老神在在的抿口茶。

“你你你你....狼子野心！”

单孔俭悔不当初，早知道这样就不去他面前炫耀，如今倒好炫耀出事情来，自己和未来的徒弟关系未定，没想到他们之间倒是有了更亲的关系。

“....没断绝关系又怎样，这么多年你对文彬和他的孩子不闻不问的，现在这副作态又是什么意思？后悔了？”

此时此刻白灵真是把单孔俭当做仇敌来看，要不这一番话怎么这么精准的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有些气抖。

柳元见状赶紧制止单孔俭。“爷爷，别说了。”

“白老先生您没事吧？”

柳元真是害怕他被气出什么事情来，坐在一旁的那个小姑娘看自己太爷爷被气的胸脯起伏不定，也有些害怕，赶紧伸出小手给他顺气。

白灵见柳元喊单孔俭爷爷，对自己却客客气气的喊‘白老先生’，更是气闷，不过还是努力喘着气，尽量平静下来。

单孔俭说完那一番话也有些后悔，又见自己多年的老友这副样子，讪讪的说道：“哼，你还生气呢，要不是这孩子还有个亲叔叔，不定日子怎么难过呢？”

这一番话不说还好，一说又让白灵气息有些不稳，单孔俭见状只好默默闭嘴，柳元已经站起身走过去给白灵顺气，江屿周也走过去倒杯热茶递给柳元，柳元端给白灵。

白灵喘了几个大气，这才觉得好受些，看着眼前眉宇间和自己的爱徒有些相似的模样，一时间心中酸涩不已。

他这么生气一个是被好友戳中心事，他确实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和自己的爱徒断绝往来；另一个就是爱徒突然离世，留下一个幼女在世，自己这么多年却毫不知情，但凡他低下头派人去打听自己爱徒的事情也不至于如今会变成这副样子。

故人见面不相识。

其实白日里他也去了画展现场，一直和柳元一起观看，见她沉醉其中，可见是真的能看懂其中的奥妙，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难过，最后因为站得有些久身体实在是受不住，这才提前离开，而那个小丫头一个余光都没给自己。

白灵接过柳元手里的茶杯，喝一口说道：“我没事，年纪大了还是这么爱生气，吓着你了吧？”

柳元见他面色缓和，不再苍白无色，这才稍稍放下心，对白灵说：“是有点，不过我看这个小孩儿也吓得不轻。”

柳元指指白灵身旁的小姑娘，只见她一副强忍落泪的小模样，在柳元和白灵看过来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白灵拿出手帕给她擦擦眼泪，低声哄道：“霜儿不哭，太爷爷没事。”

哄了一会儿，白霜的眼泪才止住，白灵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转头对柳元说：“这是我的小曾孙，叫白霜。”

柳元对着白霜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白霜你好，我叫柳元。”

白霜已经被自己的太爷爷安抚好，见柳元对她打招呼，红着眼睛对柳元露齿一笑，害羞的说道：“元元姐姐你好。”

礼貌又乖巧，不过喊岔了辈分。

“你坐吧。”白灵指着柳元说。

因为柳元给白灵顺气，所以半蹲在他旁边，听他这么一说柳元也站起来，身后的江屿周稳稳地扶着她坐在旁边，自己也坐在一旁没说话。

单孔俭看到老友面色缓和不少，也放下心来，不过心中也有些懊恼自己这张嘴，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着边，说话口无遮拦的。

若是老友真有个好歹他也不好受，年纪越大越害怕身边的人离去，又何况是自己似冤家又似知己的好友呢。

白灵见柳元坐下，又看看单孔俭，看他面色懊恼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说道：“你这个老家伙嘴巴还是这么毒，年轻的时候我嘴皮子比你厉害，到老了却说不过你。”

说完叹口气也不再管他，转头又对柳元说：“其实我是后悔。”

“…以前还不觉得，只是年纪越大，见的人越多越觉得自己的学生是最好的，只是我被人奉承惯了，拉不脸面去找你爸爸和解，只想高高在上的坐等着他给我这个老人家来端茶道歉，结果却.....”

说到这里白灵声音一顿，眼睛也有一些红，柳元也被勾起往事，红了眼睛，一旁的江屿周上下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白灵缓缓情绪，接着说：“....其实当年我和文彬之间算不上是什么大矛盾，无非是理念不合，我们各执一词，我不肯退一步，文彬也不愿意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我就赶他走，他呢朝我磕了头扔下一句‘本志不求名与利，元心只慕水兼霞’离开我家，从那以后再也不进我家大门。”

“....我自小身体不好，那次被气得狠生了病，孩子们就把我送去国外安静修养，过了好几年才回来，回来后有人在我面前说起文彬，说他在学校教书，我却斥责那人，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文彬，以致于....以致于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文彬他....”

说到此处，白灵落下热泪，柳元也被他说的落下泪来，江屿周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白霜拿出自己的手帕给自己太爷爷擦泪，白灵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继续说。

“...故人已逝，往事就不再提，这么多年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我并不怪文彬，只怪我自己太执拗。”

柳元擦擦眼泪，缓了缓情绪安慰他说：“您也不用自责，世事难料。”

白灵叹口气，问柳元：“这些年你跟着你叔叔过得好吗？”

柳元笑笑说道：“嗯，叔叔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白灵连连点头，心中总算是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