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陌生
酒杯碰撞,声音清脆,头顶彩色的斑斓灯光让我目眩神迷,并不算好听的歌声在包厢回响,冬夜的冰凉啤酒入口,即便有一旁紧紧依偎着的温暖身躯,我还是忍不住的全身发抖,但即便这样,也得保持着笑脸,动作尽量利落爽快的将其灌进喉咙里。
成年人大多身不由己,我并不例外,也是一样,送走客户结完账后,我几乎是从KtV里爬着出来的,客户是湖北人,酒量相当不错,即使是我这个长期游走在应酬场合中的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表面看似商讨合同细则,实则一帮人放肆本性寻欢作乐,而我这个角色,只要陪着客户玩的尽兴,几乎是闭着眼睛签字笔轻轻一划,目的就能达成。
就如同今晚,从下午四点到现在深夜两点的时间段,上下两个半场,六百万进了公司账户,而月底的时候,就会有将近六万的金额打到我的工资卡上。
强撑着步行了一段,我再也顾及不了身上昂贵的西装,用街上拾荒者一般的姿势趴在一旁的垃圾桶上大吐特吐起来。
酒精刺激着胃粘膜,让身体也跟着痉挛,几滴眼泪不受控制的就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这个场景我经历过很多次,但每次的感觉都让我痛苦万分,后悔莫及。
这就像是一个屡教不改的惯犯一般,惧怕犯罪后会受到的惩罚,但同时,也格外享受得来的果实。
好一会儿,苦涩感弥漫口腔,胃里的极度空荡才让我停了下来,挣扎着回到车上打开空调,初冬的成都已经能够把手脚冻的冰凉。
掏出手机打开软件呼叫了代驾后,我将手靠近出风口,感受着此刻难得的暖意,静静等待着,身上遍布疲累感之余,一阵阵眩晕也在袭击着脑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干呕的感觉将我从晕晕乎乎的状态唤醒,打开车窗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后,我才逐渐的缓解过来。
但当视线落及屏幕上的时候,我却发现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却没有一个代驾接单,四下环顾,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仔细权衡了一下后,我还是选择拨通了手机上那个我并不怎么愿意拨通的电话。
好一会儿响铃后,电话那头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事?”
“我喝多了,现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代驾,你………能来接我下吗?”
“行,你把位置发我,我让我助理来接你吧。”
嘟的一声,电话随即被挂断,耳边又归于平静,愣了一会儿后,从车窗缝隙刮进来的冷风才让我回过了神来。
或许这段对话,放在外人眼中,可能觉得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甚至有些生疏的朋友,但实际上她却是和我已经成婚三年的妻子叶柔
表面上,我们算是大多数人口中的良配,但谁也不知道,这段婚姻的起初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而已。
我一直算是一个叛逆的人,老爸老妈上一辈人的思想根深蒂固,认为男人立足于社会,就得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于是大学我也就被迫选择了一个我并不喜欢的师范专业。
但越念我越觉得这行于自己格格不入,于是毕业后不顾他们的反对一头扎进了一个医药公司做起了销售。
为此,他们老两口将近两年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没打过一个电话,我也赌气唱反调,人生第一次过年都没回家。
还好金钱是万能的,当我在行业里摸爬滚打了几年,在成都天府市区买下了一套小三室,开着新买的车拉回了一大堆礼品,并表示愿意掏钱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一遍后,他们的笑容才重新浮现在了脸上。
本以为事情就此打住,但让人头疼的事情又接踵而来,男人一生被事业和婚姻绑定,前者已经解决,排着队的后者自然迎头赶上。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质,我见惯了一些腌臜荒唐的场景,对结婚这个事情逐渐的趋于麻木,几年时间,我和很多女人有过交集,但都没任何结婚的打算。
为此,老妈口中结婚这两个字眼,又在我耳边萦绕了我许久,让我心烦不已。
直到三年前,老妈不知道从哪儿撺掇了一个媒婆,安排了一场相亲,然后又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将正在重庆出差的我连夜骗了回来。
无奈之下,我也只好产生了妥协的想法,想着破罐子破摔,试试看,也就是这次,我认识了叶柔。
人年轻,加上还算得志,我的身上自然沾染上了一些傲气,原以为我的条件还算不错,也以为老妈找的女生,也是和以前那种有着稳定工作的女生一样,但初见叶柔,我的这份傲气就被摧毁殆尽了。
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在咖啡厅见第一面她开口说的那句话。
“你好,江洲先生,一个月两万,你什么时候能跟我领证,越快越好。”
按着正常人的思维,这两万块似乎该我出,但我实在没想到剧情竟然反了过来,她的口吻似乎有点像包养我的这个意思。
虽然有些被雷住,但我还是很快的冷静了下来,简单交流过后,我才知道她也是被家里人催婚逼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才想着出此下策。
权衡了一下利弊后,我俩一拍即合,达成了一个协议,不谈及金钱,互相帮着应付家里的长辈,搭伙过日子,但不过问,也不干扰对方的生活。
婚礼很快举办,但荒唐的是,后面我才知道,婚礼上的老丈人跟丈母娘,居然是她花钱去请的龙套演员。
这三年时间,虽然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她却如同披上了神秘的面纱一般,让我捉摸不透,基本的情况,也一概不知。
唯一能看出来的,也就是她经常开的帕拉梅拉,可以证明她的身价不菲,因为日久生情这个词,我也尝试着示好过,但她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如同一块万年寒冰一般,让人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