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下典当

位于青岗镇南街有一个典当行，门头上面悬挂的木牌上写着“天下典当”四个大字，门前立着一张牌子，“开四方之门，解万民所急。存天地之义，保财物两安。”

当铺门前不时有人进出，生意还算不错。

站在柜台后头的掌柜颇为年轻，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袍，看起来斯斯文文，正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账簿。

这时，一个拄着木拐的男子迈步走进了大堂。

掌柜见有人进来，抬起头，淡淡道：“要典当还是兑换？”

墨见尘直接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对着掌柜的说道：“你们二爷在吗？”

掌柜一怔，打量了墨见尘半晌，才谨慎地开口问道：“您是？”

墨见尘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掌柜接过令牌左右翻看了一遍，脸色一变，立马从柜台里面跑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道：“您请，您里面请。”并亲自引着墨见尘进入里室坐下，又叫店小二上茶，自己则立于一侧。

“二爷此刻应该已经到华安分舵了，小人即刻便传信于二爷，您的事是要再多等几日亲自与二爷说？还是交于小人去办？”

墨见尘打量着面前的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江湖中人，此人身上甚至连半分商贾之气也没，倒像是个文人墨客，而这人作为一个掌管分舵的掌事，不禁让墨见尘有些疑惑了。

墨见尘问道：“你跟老二有多久了？”

掌柜恭敬答道：“三年有余。”

“嗯，入门造册了吗？”

“还未。”

“哦？”墨见尘皱了下眉，问道：“你叫什么？”

“余若笙。”

余若笙，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墨见尘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了，以前老二好像是有跟他提过这么一个人，有个叫余若笙的人救了她，然后她就把人给带回来了，当时以为是老二收的侍从，并没有在意。

墨见尘抚着额头，有些哭笑不得，老二性子向来都是想什么就做什么，她若想留一个人，就算人家不愿意，她也会把人腿打断，然后再拖回来。

墨见尘想了想，道：“老二即已让你做这分舵掌事，想必你应该非常清楚这天下典当真正做的是什么事？”

余若笙咽了下口水，“知道。”能不知道吗？第一次遇见二爷，她就在杀人。

这天下典当，典当的都是人命，是一个遍布在各地的探子和杀手的组织，他们归属九幽宫，由九幽宫三大杀手管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隐藏在哪里。

墨见尘瞥了他一眼，“那你应该也明白，能从这里出去的只有死人。如若你想走，我现在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闻言，余若笙立即跪地，“您让小人做什么都可以，求您别赶小人走。”

墨见尘眼皮跳了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老二带你回来，本就已经越矩。既不合适，何必强求？”

余若笙跪在地上，低着头，脸都险些贴到地面了，“合适与否，只有自己最清楚。我本就一无所有，了无牵挂，死就死也没有什么，可如今，即有了牵挂，也有了贪念，只求能天天见到那个人，便已心满意足。是我贪心不足，色胆包天，想要强留。二爷不过是看我可怜，才收留了我，求您莫要怪罪二爷，小人愿意领罚。”

墨见尘忽然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不该想的事，也是不愿想的事。他也想到了一个人，春光亭下，笑靥如花，他心里感觉到很平静，很舒服，很美。

牵挂，贪念，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明知不合适，却偏要强求。人啊，总是会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是本性，也是本能。

过了好一会，墨见尘问道：“你可是想清楚了？”

“是的，非常清楚。”

“好，你起来吧。”

余若笙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墨见尘，“您……不怪罪？”

墨见尘叹了口气，“有些心思该藏好的便要藏好了，若因为你给她惹了什么麻烦，后果你是知道的，可明白？”

余若笙站起身，道：“明白。”

墨见尘点点头，问道：“让老二去取的剑可有取回？”

“取回了，剑一直存放在华安分舵，听说您来了青岗，想必会急着要，前几日特地送过来，小人这就给您取去。”

“等等。”

“您还有什么吩咐？”

墨见尘犹豫了一下，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手头有点紧，需要借点钱，利息就按当铺往常业务来算。”

哪有老板管自己铺子拿钱说借钱的，还要算利息，余若笙愣了一下，连忙道：“您只管拿就行，多少随便拿。”

墨见尘喝了口茶，轻声道：“不多，三千两。”

“您请稍等。”余若笙立即躬身退了出去。

望着余若笙离开的背影，墨见尘眉紧皱，手指敲着桌面，心里开始盘算起了一些事情。

很快，余若笙拿着一叠银票和一柄剑走了进来，双手递上，“这是您要的剑和银票。”

墨见尘看着那叠银票，挑了下眉，少说也有三万两。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收这钱，余若笙今夜怕是都睡不踏实了，墨见尘并没有说什么，接过银票，收进了怀里。

墨见尘打开包裹着剑身的布包，是一把极其轻薄的长剑，剑柄上雕刻着一只黑色飞鹰。这是把由上古飞兽鹰王的羽翼练制而成的宝剑，剑身轻若羽翼，一但出鞘并是百羽穿心。画面美伦美幻，也是极其血惺残忍。

余若笙抬眸看了一眼，刚好瞧见墨见尘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下大震，传闻这人冷漠无情，杀伐果断，从未曾有过笑脸。然而今日一见，却也并非如此。

墨见尘将长剑又重新包好，说道：“你还未入门造册，有些事自然也不好让你去做，不过，现下还是有一件事需得麻烦你去办，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事情办好了，功劳就记在老二名下，这样可好？”

余若笙诚惶诚恐连忙道：“不敢不敢，您尽管吩咐便是。”

墨见尘点点头，道：“你去弄一具无头男尸，放于北郊义庄，然后把北冥玄尸身在义庄的消息放出去，记住，办事要干净，不要留下痕迹。”

余若笙没有半分犹豫，立即应了声“是”。

果然是个懂规矩的。

墨见尘喝完一盏茶，便离开了典当行。

青岗镇虽算不上多大，但街道两旁也有各种各样的商铺，还有小商贩的叫卖声，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墨见尘拄着木拐穿行在街上，一阵叫卖声从前方传来。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墨见尘停下脚步，望着那一串串裹着糖汁的糖葫芦，忽然想起了叶青枫早上吃粥时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走到卖糖葫芦的小摊前，“老板，一串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