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铁石心肠
当沈乐菱等人抵达宁县时，他们看到了城墙上挂着的三个人头，以及那大开的城门。城门一打开，他们看到的景象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城中到处都是陈尸，各种残肢断臂和血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发指的画面。
房屋和商铺一片狼藉，一些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还在不停地蔓延着。地上铺满了尸体，他们衣衫褴褛，满是伤痕有，些死者仍然留有表情，仿佛一霎那死前的痛苦和绝望被永远定格在脸上。
这满目的疮痍，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妈的！这些匈奴小儿，刚刚杀得太便宜他们了！”金虎在一旁低声咒骂道。
“小五，将许县令他们放下来，入土为安吧！”
他们进城的那一刻，城中安静如斯，仿佛一座空城一般。
沈乐菱站在大街中间，高声道：“宁县的乡亲们，我是无双县县令之女沈乐菱，这些都是定北侯的段家军，昨夜来的匈奴蛮夷已经被我们尽数斩杀！”
沈乐菱说到这里，让人将义渠隆等人带了上来，“这几人就是昨夜在宁县作恶的罪魁祸首，今日我带他们来让你们报仇了！”
沈乐菱说完，四周的将士们便将她所说的话大声传了下去。
但结果，整条街道安静如斯，除了他们好像整个镇上已经没有半个活人一般。
就在沈乐菱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颤巍巍地从街边的一间商铺中走了出来。
看见街上众多的将士，他目光有些惊恐，但看到沈乐菱的那一瞬间又立即上前两步，大声喊道：“是沈县令的女儿，是沈县令的女儿啊！”
那年大旱，他也曾带着一家子去无双县逃过难，他见过沈县令的闺女，还是她帮他们一家子安排的住所。
那一年，若不是因这家中有几亩薄田，他一定会留在无双县的，又怎么有今日之祸啊！
“沈小姐，他们...他们不是人啊！他们是畜生，畜生！”
随即他的目光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匈奴打扮之人，骤然眼睛瞪大，哭喊道：“就是这个杀千刀的，他带着人杀到了我们巷子，杀了我儿，杀了我儿啊！”
随着他的一声呼喊，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每一个人都是浑身脏兮兮的，看向那群匈奴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和仇视。
“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其中一名妇人，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手中拿着锄头就朝着一匈奴将领砸去。
沈乐菱并未阻止，在场的将士们也并未阻止，反而将那些匈奴人按在地上，避免他们反抗伤到人。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一拥而上，对着那几个匈奴将领拳打脚踢。
最后他们推倒匈奴人，捡起旁边的石块狠狠地往他们身上招呼，很快，那几个匈奴人就被打得满脸血污，躺在地上不断呻吟。
沈乐菱在他们撒完气后，让小五将他们的尸首吊在城墙之上。
随后才安排一千将士带着百姓们整理街道，同时让金虎带着剩下的人去巫启山上查看地形，找适合伏击的地方。
与此同时，宁县迎来了两千的援兵。
沈文贞带着墨岩城三分之二的守军前来支援。
沈乐菱从树林启程来宁县时就已经派了人分别去了附近的几个城池。
沈文贞来了，沈乐菱自然要亲自出来迎接，但看到沈文贞的时候，沈乐菱不由得有些责怪道：“爹爹，你如何来了？我不是让人给您去信了，您先去墨云城找大哥和母亲，这里危险！”
沈文贞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儿，轻声道：“你还在这里，爹爹如何能不来？”
匈奴还有五万援军的消息自然也传了出去，同时找墨云城邵将军借兵，但即使邵将军带兵前来，这一来一回，至少也需要五日的时间。
而，墨连城的铁佳、梵音两镇更不必说，这一来一回起码需要九日时间。
也就是说她手上这不足八千的兵力，要抵挡匈奴五万足足两日时间。
但有了昨日丛林之战的大获全胜后，沈乐菱他们已经不满足与只是抵挡了。
他们要想办法将匈奴人尽数歼灭，让这条路从此成为死路，让匈奴人再不敢偷袭！
为此，沈乐菱这两日忙得晕头转向。
虽然她并未去巫启山上看小五等人设置陷阱，但每日安排所有将士的伙食，调度城中所有能用上的油、铁，以及一切能用得上的物品。
同时她还要带着将士让宁县无人认领的尸首，全都入土为安。
她活了两辈子，虽然手上也染了不少血，但看到这副惨绝人寰的场景还是第一次，特别是当她推开县衙大门的时候，那躺了一地的赤裸女孩，她们一个个正值年华，最小的只有十一岁...可如今，一个个像破布娃娃一样，躺在那里，满脸惊恐。
丝雨和雅涵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吐了，随后双腿发软，一整日都吃不下东西。
沈乐菱却一直没有太多的反应，连她自己也都以为自己都要长成一颗铁石心肠了。
可如今听到沈文贞轻轻的一句，“你还在这里，爹爹如何能不来？”
沈乐菱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爹爹...”
沈文贞见素来坚强的女儿突然掉金豆豆了，想要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抱抱她，但女儿已经长大了，他只能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没事，有爹爹在呢！”
......
段骏泽甩开大部队，自己一人快马前行，两日的时间终于赶到了铁佳县。
当曾将军看到城门下，浑身脏兮兮的段骏泽时，眼睛都瞪圆了，忙让人打开城门后，却听到匈奴大军从玉湖山借道，已经深入北境腹地的消息。
曾将军二话没说，一个时辰内点兵两万随段骏泽往无双县的方向赶去。
其中段骏泽带着三千骑兵，先行出发。
一直到临出发先，曾将军还十分不放心地道：“世子，您从草原而来，属下带骑兵前行而去，您稍作休息，再带大军前来。”
段骏泽也不曾理会，只是勒马扬鞭而去。
他如何能休息得住，阿菱还在那里。
那个最是嘴硬心软的阿菱还在那里。
依她的性子，不安排好最后一个百姓离开，她绝对不会走的。
但她手里只有八千将士，还都从未上过战场，自己若是去晚了...
段骏泽在马背上摇摇头，他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