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醉生梦死
今夜,他会不会来?
以林初对他浅薄的了解,大概率是不会。
她呢?
她应该也没那么想要他来吧,自己又没有受虐倾向。
等他过来无端奚落自己几句,还是看他整晚冷脸?
不胜酒力的林初,面上伪装得很好,其实她已经有点头晕眼花,胃里翻腾。
其实没怎么贪杯,她是全场沾酒最少的一位,奈何量不如人。
宫遥和李涵直夸这酒好喝,闻宴启见她们喜欢,又让经理拿了两瓶来。
看这架势,酒局才堪堪开了个头。
林初不想扫大家的兴,她借口到庭院吹会儿风,顺便散散酒气。
主随客便,既然林初这样提议,闻宴启索性让服务员将他们移至庭院的餐桌去。
夏末初秋的晚风和月色都宜人,刚褪去了些盛夏的燥意,风吹过肌肤清清凉凉的。
庭院带着鲜花的芳香馥郁,除了月光和星光外,四周挂满星星点点连成串的彩灯,点亮了花色,别有意境,在这儿录制个综艺节目都绰绰有余。
今夜现场乐队的演绎,一半是告五人专场,一半是棱镜乐队,期间穿插几首快节奏的英文歌带动现场气氛。
这样的夜晚,喝点微甜汽泡酒再适合不过,就着慢情歌赏花或赏月,谁都不会再去庸人自扰。
林初难得放任,她在李涵和宫遥的追问下,以及在闻宴启知无不言的坦诚下,不自觉多喝了两杯。
宫遥问,你们口中的那位天王老子也喊不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闻宴启先抛出一个人,问她们,听说过安可可吗?
李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艹!安可可?当代年轻人谁不认识她?不认识她的看来有必要回炉重造一遍了!”
宫遥嫌她屁话多,让她闭嘴,她对安可可的兴趣有多大,林初一清二楚。
“怎么说怎么说?”她让闻宴启别卖关子了,即使她的直觉很灵验,猜到安可可和那位不见其人的大佬关系匪浅。
没有什么比知情人士爆料来得可信度更高的,她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精神,洗耳恭听。
林初将目光落在一片靠墙盛开的栀子花中,碧绿的叶子,洁白的花朵,这花自带一种冷然的气质,可因为香味闻起来清新,就给人一种平易近人之感。
林初背靠着休闲椅,手执香槟酒杯,目色游离在所有人之外。
闻宴启说:“我没有证据,但我觉得安可可或许和他有点什么。”
来自朋友口中的八卦,话语讲得保守,但与事实估计八九不离十。
后来的闲聊,林初整场没有参与,她单手抚额,脑袋昏昏沉沉有些犯困,眼皮愈发沉重。
她就以这么个不失狼狈的姿势打起了瞌睡,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以为她只喜欢安静地听音乐。
方才她说过今夜的选曲很合她心。
一整面墙当作公屏,左边小字放出今晚演唱的完整歌单,右边滚屏字幕是歌词。
每一首从上至下的歌名,都浪漫得和这个夜晚一起醉生梦死。
《又到天黑》
《带我去找夜生活》
《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夜里无星》
《披星戴月的想你》
《我想以世纪和你在一起》
《成为彼此宇宙的终极浪漫》
《爱人错过》
《在这座城市遗失了你》
《无法拥有的人要好好告别》
《这酒馆以后就我一个人来了》
《不具名的花》
林初失去最后仅剩的一点意识前,她是想把这个歌单拍下来,它不纯粹是个歌单,是这支乐队别出心裁的设计,将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若无其事浓缩在这一排长长的歌单里。
林初看懂了。
真像是送给她的见面礼,这个心路历程,她几乎原封不动走过了一遍。
而歌单里那个最后遗失在城市里的男主角,他今天没有来。
他唯一送过她的花,那时的她还说不上花的名字,只记得是很美很美的,胜过后来她遇见过所有开得正美正好的花。
她心里想着,哪一天在这个歌单最后加上那首《总有一天你会出现在我身边》,那就是故事另外的结局了。
零散的思绪停留在这儿,林初就一点不记得后面发生的所有了。
后来,她的手机响过两次,两次都在极长的旋律中响停。
同桌的人,这才粗心地发现林初安静地睡着了。
宫遥一看,未接来电显示人是“二叔”。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闻宴启全然顾不得谈知义是怎么做到重复打同一个人两遍电话的。
最致命的是,还统统都白打。
就……还挺让人解气的。
闻宴启暗搓搓给自己加戏,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减,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试图回拨谈知义的电话。
只是,那人先他一步打了过来。
“谈……”
“给林初听。”甚至来不及等闻宴启喊他的名字,他已经下达了命令。
这事,恐怕就有点难办了。
林初喝多睡着,闻宴启总不好粗鲁地去将人推醒。
说不定一时半会儿也推不醒。
所以,他或许扯个无关痛痒的谎更靠谱:“林初去洗手间了,等她回来我让她打给你哈。”
反正人在这边,确实连根头发丝都是安全的。
谈知义声音森冷,警告意味十足:“你最好没有骗我。”
闻宴启迅速琢磨了一下这话的含义,事态可轻可重,他不怕死地反问了一句:“骗你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很惨。”他没开玩笑。
闻宴启一秒认怂,这哥们儿是真六亲不认的主啊!
“那么我说,如果林初喝多了,她会有什么后果?”
“更惨。”谈知义补充:“我说你。”
谈知义抚额,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是能从他嘴里吐出的话,无情无义。
闻宴启和林昌辉什么尿性,他最是清楚不过,没事就爱组局,拉着各种狐朋狗友一块儿玩。
林初两次喝酒,都有闻宴启的份。
他完了。
谈知义问了地址,起身,抓起车钥匙就下到地库。
他开了辆轿跑,在高架上飞驰。
他的驾驶方式蛮不讲理,加速、超车、变道,引擎发出阵阵轰鸣。
谈知义停车时,闻宴启早就候在了门口,他狗腿子似的将他引到了他们那桌,而来人一言不发,沉着一张清隽性感的脸,径直走向了林初。
林初呢,倒头继续睡得香甜。
非但如此,她做了个短梦,梦里她穿越到了欧洲王室的后花园,花园大得她迷路好几回,往哪儿走,都是开得极好的一丛双一丛不具名的群花。
起初她迷路,急得差点哭出声。
后来因为群花太美,她反而沉浸在了其中,加之远方传来悠扬好听的音乐,似乎有意拖住她的脚步。
她由先前支着手睡的姿态,改成了双臂交叠趴在桌上的姿势,露出半张清丽姣好的侧脸,长发快要垂地,在这个场景里,她像极了漂亮动人的长发公主。
谈知义到时,绝对引起了一阵倒吸冷气声。
宫遥是第一个认出他的人,近距离观赏,激动地结结巴巴:“谈……谈谈……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