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那只机器猫,就那么好
林初投降：“我不知道他要来。”她想起方才张妈好客的说辞，向他澄清：“我也不知道谈老师喜欢吃甜食。”
谈知义反问：“现在不是知道了。”
语气听着别扭极了，而且理所当然。
“那也不关我的事。”她手挣了一下，余光瞥见有园艺师傅被管家接到了花房。
谈知义自然也察觉到了动静，不由分说，继续捉过那只躲开的手，这一次握得更紧。
想起什么，他忽然好奇：“哪一棵是香椿树？”
林初说那边几棵都是。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我真的好烦你们这些阳春白雪的人。”
可是说出口的话并不重，听上去又不像是真的烦。
“林初。”谈知义上身动了动，不再靠着椅背，他一坐正，便一身正气，“你搬到我的房子去住吧。”
话题转得飞快，林初被太阳晒得好似微醺，一下没领悟谈知义话里的含义。
谈知义看她无动于衷的表情，半晌，他说：“你考虑一下。”
“为什么？”林初只知道自己的双唇在嗫嚅，声音却不是自己的，跟窃窃私语一样低回轻柔，眼里全是迷茫。
“不是说想养猫么，我最多接受一只。”
林初懵了，这与养不养猫无关。
纵使得不到林初准备的答复，谈知义还在说着，不像是心血来潮：“我看了一下，其中有一套离你学校不远，步行半小时。房子是新的，缺点是太小，好像才三百多平。”
林初努力使自己打起精神，如此仓促的前提下，她没办法马上做出最终决定。
太阳晒得她眼眶有点发热，她向看远处的花草树木，试图理清纷乱的情绪。
但她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谈知义不再开口，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她只知道，自己唇舌干涩，每吐出一字一句都像累到了极点。
“可是，我已经有一只猫了啊。”是谈知原之前送的那只机器猫，室友们都爱不释手，终于摆脱云养猫的无可奈何，每个人把它当成心头宝来疼爱。
谈知义失笑，不懂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这就是你的答案？”
“嗯。”林初的心跳呼之欲出，她没敢再看谈知义的眼睛，她怕多看一眼，便又是万劫不复。
谈知义让她再想想。
想想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初鼓起勇气，正视他的眼睛：“等到谈婚论嫁时再住一起，才更合适一点吧。”
谈知义反驳她的逻辑：“那一直不谈婚论嫁就一直不住一起，这是你的想法？”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的听他亲口说，林初还是难过得无以复加。
所以，她的猜想是对的， 就只是长期或固定性伴侣而已。
林初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眼前的人渐渐变得模糊，她别过眼去：“嗯，这是我的想法。”
她听到谈知义深吸一口气，这一声，仿佛无言的笑话，笑她的传统与保守，亦或是笑她的痴心妄想。
好好的，竟在奢求谈婚论嫁。
她也配。
林初知道的，她不配，从来都不配。
“那只机器猫，就那么好。”谈知义终究忍无可忍，伸手从烟盒里拔出一支烟点上，他放开了林初的那只手，再也没有重新牵起。
他的问话，细听，有淡淡的苦涩。
林初知道他绝不是在说猫，但她脑子无法正常转动了，就只当他单纯在说机器猫吧。
“她会说话，也会关心人，幽默感很足，很有个性的。”
谈知义差点被她气个半死，心可真大，还有心情在这儿和他聊猫。
天边有乌云靠近，不知是林初的体感出现了误差，还是气温真的瞬间转凉，她觉得手臂冷嗖嗖的，冷意一直灌进了衣领和足底，水嫩清透的肌肤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活像从头到脚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在这秋意渐浓的时节，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天空落下了太阳雨，淅淅沥沥的，只从他们头顶的这片天空落下。
十米开外，依旧日光正好。
谈知义让林初先进屋去。
林初进屋，谈喜雨就招呼她过去，她正巧拿了他们父母的合影在老父亲身边显摆呢。
“爸，你看！你一定忘了这张照片吧？”谈喜雨将照片在谈知勉眼前晃了晃，晃得他看不清照片上的人，他只得将照片从谈喜雨手中小心翼翼抽出。
定晴一看，回忆扑面而来。
他凝神盯着老相片看了许久，久到出神。
谈喜雨说，这样的照片她手机里还有一打。
谈喜雨还问他：“爸，你这边怎么连一张和初初父母的合照都没有留呀？”
谈知勉自知失态，而谈喜雨只当他在缅怀林初逝去的父亲，也就是他的老战友，所以格外动容。
“当初只印了一份。”谈知勉言简意赅，声音里透出落寞，他无意看了林初一眼，视线像被烫了一下，旋即转开。
“你有没有觉得初初和她妈妈很像？”谈喜雨问。
谈知勉胸腔被堵了一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发现自己喝的是谈知原的茶杯。
聊到这里，谈知义从屋外进来了。
谈知勉丝毫没有迟疑地开口：“初初长得像妈妈，性格像爸爸。”说时没有看谁，重新在桌上拿了自己的那杯茶，心有余悸，没有马上喝，而是久久凝视，像在凝视一段老时光，对着照片喃喃：“初初全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谈知原静静听着，对谈知勉拿错茶杯的小插曲刻意选择视而不见。
谈喜雨已经将相片从老父亲手中抽走，献宝似的拿给谈知原欣赏：“大叔，你看呀，这是初初的父母和我爸年轻的时候。”
“嗯，母女长得很像。”谈知原看了一眼，中肯评价。
谈喜雨嘿嘿笑了一声，看见由远及近的谈知义：“就像你和二叔这样的，一般人常常分不清谁是谁。”
由于谈喜雨第一时间就将这些老照片发给过谈知义，在他那失去了新鲜感，于是没有停留，径直上了楼。
谈知原无形中跳过这个话题，对林初手作的梁弄大糕表示感谢：“做得很好，我一下吃了两块。”
林初笑说：“张妈让我装了两盒，谈老师你到时候记得带走。”
“好。”谈知原犹豫片刻，还是提议：“林初，我上次看见院子里的西府海棠开得很好，正好有些问题想请教，可以麻烦你吗？”
林初略表惊讶，独自跟他去了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