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梦海 一 两场聚会

“来，咱们一起庆祝一下吧，庆祝我明天的成功！” 秦梦海举起杯，另外两只杯子也举了起来，“祝你成功！”妻子望着他，语气平淡，似乎对成功并没有太多期待。

“可惜你不能来陪我看明天的表演了，你要走三年那么长的时间，那是不是要等到我开学以后才能见到你了？我和妈妈会想你的！”，在女儿琪琪的认知里，可能并不知道那么长时间到底有多长。

“对不起，宝贝，时间可能比那要长一些，你只要常常给爷爷奶奶打电话，问问他们老家的树叶落了吗，长出来了吗？然后，你就记着，树叶落下又长出三次，到处是鲜花绿草的时候，爸爸就会回来了！那时候，你一定长高了不少，我们一起回老家去看你藏在那个树洞里的牙齿，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时候我一定要自己爬上去看！”，女儿掉落第一颗牙齿的时候，秦梦海正趁假期带着女儿在老家公园里玩耍。按照家乡的习俗，孩子第一次掉的牙齿要找一个地方藏起来，于是，他就托举着女儿把牙齿放进了一棵树高处的树洞里。

秦梦海望着天真的孩子，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楚。他又转向妻子周晴，她也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在接到通知前，妻子其实已经写好了一份离婚协议，等着秦梦海签字。一个女人，如果不是万念俱灰，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五年前，秦梦海进入恩美雅公司的时候，女儿才刚刚出生。本应是双喜临门的好事，但是由于秦梦海一个致命缺点-酗酒，导致机会一次次与他失之交臂。实习生的收入微薄，妻子只能做一些兼职工作补贴家用，但也不足以支持这个家庭在这座繁华都市里的开销。家里的经济状况逐渐恶化，周晴也从一次次的失望最终转变成了绝望，她告诉秦梦海，自己决定带着孩子离开他，回到老家生活。这带给秦梦海很大的刺激，他哀求周晴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并坚决保证会戒酒。在这次考核前，他一直强忍着，没有再碰一滴酒，拼命地练习考试的内容，这才换来了合格的成绩。现在这份期待许久的通知，也使得两人的关系有了些许的缓和。

“如果一切顺利，等我开始正式工作的时候，你们就会收到通知，搬到公司的新住宅区去，琪琪明年也可以上一个好点儿的学校了。”

“我和孩子不想去那里，那里公司的洗脑宣传太严重了，孩子也会被影响的。”

“可现在我们的房子是低收入者才能住的公寓，我成为正式员工以后，它会被收回的。”

“那我就去别的地方租房住，至少在你回来之前。”

“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行，只要和真正的人类在一起，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头上被钻个洞，天天像傀儡一样被外星人控制着！”

秦梦海明白，妻子和很多人一样，对外星人有着深深的敌意，而自己就是她所说的那种傀儡，在她的眼里自己已经不能算是完全正常的人类了，这也是她对自己存在隔阂的原因之一。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吧，那时候可能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

这顿饭很快结束了，秦梦海叫了车，等周晴和孩子上了车，他却站在原地。

“你们先回去吧，老黄他们在等我了。”

周晴哀怨地看着他，“别太晚，你要记得明天早起的！”

秦梦海点点头，然后目送着车子离开了视线，全息眼镜中老黄的信息不断闪烁着。老黄是三区第209分部实习人员的主管，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没有他，也许秦梦海早被踢出公司了。他是第一批从任务中回来的人，每次分部里有人转正去太空，按惯例都是由他亲自为出行的人践行，尤其是那些被老黄亲自招进来的人必须参加。这么长时间终于修成正果，秦梦海已经被当成重点照顾对象，自然逃不掉。

他扶了扶眼镜，回了句“马上到”，便按着引导的方向径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