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梦海七 长假里的恐怖袭击

秦梦海驾驶着鹈鹕号巨型运输飞船，正在从水星北极附近的第200号工厂向位于赤道的1号工厂运送初加工后的材料，这些材料将会在那里再加工成装置的组件，由太空电梯运送到水星太空城，再由恩美雅机器人进行装置的组装。这趟旅程距离约4000公里，单程5个小时，是运输飞船运输距离最远的路线，他喜欢这样的工作，可以安安静静地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驾驶室里，飞船正处在规划好的航线中，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他绝大部分时间就只是坐着，看着柔和的阳光从半透明的穹顶洒到那一座座在轨道上行进的巨大工厂上，工厂四周无数巨型矿车在忙碌着采集，天空中飞行着各种各样大小为一的飞船，置身其中感觉人类渺小的就像一粒尘埃。

这次飞行结束后，他就可以休息7个地球日。因为每间隔88天，水星就会到达近日点，水星工厂会在长假来临之时，会松开与太空电梯和穹顶的连接，让它们留在白天，工厂则加速驶进水星的背面，然后停车检修。除了维修和值班人员，其他员工会在这7天时间里全体休息，这段时间被称为长假。每到此时，大约会有60万人乘坐客运飞船蜂拥着返回1号工厂，因为工会的主要娱乐部门都集中在这里，人们在这里可以不受外星人的监管，通宵达旦地在各个俱乐部、酒吧、剧场娱乐消费，找回自己在地球上的感觉。

秦梦海的运气很好，通勤就可以回到1号工厂，并且可以住在自己的鹈鹕号里，而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蜗居在工会那又小又贵的胶囊旅馆里，这让他省下不少钱。卸完货，停好鹈鹕号，他望着从东方渐渐沉下去的太阳，有些不知所措。到达水星将近1个半“月”了，还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他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7天。

“先去街上吃点东西吧”，他这么想着，换掉了舱内宇航服，戴好眼镜，离开了鹈鹕号，随着从停泊港陆续走出来的人群，向建筑内部走进去。建筑内部是一条宽阔的螺旋下降的街道，街道两边是一栋栋连在一起约3层高的建筑，停泊港所在的位置和他苏醒的登录厅距离很近，旁边就是工会中心，大厅里一片黑暗。接着往下走，灯光开始明亮起来，一闪一闪的各种霓虹灯也开始出现。很快道路两边就看到了各种快餐店、连锁酒店、电影院。。。，完全是一座地球上小城镇的模样，街道上也挤满了到这里休闲放松的人，大多是青壮年的男人，也有少量的女人，没有老人和孩子，这就是整个水星最吸引人的地方---商业街。与地球上略有不同的是，这里有很多漂浮在半空的小飞行器，由于引力较小，这些旋翼的飞行器可以承载较大的货物，它们承担了大部分的物流工作。在这条街上的店铺的经营者，都是由工会从地球招募来的没有脑机接口的人，他们属于政府的雇员。这些工作人员大部分是女性，目的很明显，这样可以从那些男性职工那里赚取更多的钱。

秦梦海选了一个快餐店，走了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服务员向他投来一个图片，他没有接收，看了服务员一下，抱歉地说：“眼镜没有开通，给我一个纸的菜单吧。”

服务员白了眼，递过来一张彩页。

他看了一眼菜单，最便宜的套餐20元，地球上才2元。“早知道就在食堂吃了，工资翻了五倍，物价翻了十倍，到头来我还是穷鬼”，秦梦海苦笑着，点了最便宜的。付过款，放下菜单，他望向窗外，这是整个工厂的内部，是若干个巨大中空的圆形空间中的一个，对面也是一个个同样的窗口，向下望去，足有几百层。

“喂，把接口松开！懂不懂得规矩！”服务员一边上菜一边向他喊着。

“对不起。”秦梦海慌忙把接口线拔下来，他本想趁这个空，在恩美雅系统里找一些免费的音乐听听，这些天没有娱乐，他都是靠这个渡过的。

在服务员鄙夷的目光中，他匆匆吃了饭，逃也似的出了快餐店。然后开始在街上乱逛，两旁的店铺招牌上从眼镜里实时跳出各种广告促销信息，关也关不掉。他有点眼花，摘掉了眼镜，揉揉眼，前面是一个空旷的场地，像是公园一样的地方。他走了进去，这里人比较少，他找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下，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在亲亲我我。“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也能谈恋爱，有趣的人类！”，他这么想着对着一对小情人出神地望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过头接着欣赏水星工厂的夜色。他觉嗓子有点痒，浑身难受，便四下里望。不远处有个摊位，他走过去，看着贩卖机，全是饮料，有些失望，便转头问旁边卖小吃的摊主有没有啤酒。摊主摇头表示没有，告诉他只有酒吧里才可以买酒，也只能在那里喝。他顺着摊主指的方向看，一个装修的浮夸的建筑，里面响着嘈杂的音乐，以前那可是他常去的地方，当然是老黄请客。眼镜告诉他，那里进门费就要100元，他咽了口唾沫，悻悻地要了一罐饮料，回到了角落。

一口甜甜的冰凉液体流进了秦梦海的嘴里，他皱起了眉头，那甜水在嘴里粘粘的，简直难以下咽。就在这时，他透过窗户看旁边一个建筑上的大玻璃窗突然向外爆裂开，传来听到一声巨响，一大堆散乱的东西向外飘进了工厂内部的空间里。

“失压，紧急避险！失压，紧急避险！”随着急促的警报，秦梦海感觉空气迅速从身边流失，巨大的吸力让他跌倒，他慌忙抓住了一根灯柱。旁边的一对小情侣，也紧紧地抱在一起，女孩在大声尖叫着。公园外从上向下降下一扇闸门，将几个人隔离在公园里，一会儿空气恢复了正常。

秦梦海趴在窗户上向发生爆炸的方向望去，那间爆开的窗户有一个大洞，里面黑洞洞的，应该也是被气闸封闭住了，不再有东西飞出来。不一会儿，一个白色的机器人，背着喷气载具从高处降下来，观察窗户损坏的情况。与此同时，一个身穿驾驶舱宇航服的人从窗户里探出身体，白色机器人向他抬手打起招呼。公园里的屏幕突然显示出那个幸存者的视角画面，一个巨大的机器人头颅出现在屏幕中。

“我是人类不屈联盟的烈士林锋，全人类会记住我们的义举，反抗外星侵略者，人类必胜！”只见这个人一边喊着，一边从窗口向机器人飞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它的手臂。随着一阵火光闪过，那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团肉酱，四处飞溅，一块肉贴在了秦梦海眼前的玻璃上，他吓得瘫坐在地上。屏幕里已失去了信号，机器人被炸断了一条手臂，向下方坠去。

秦梦海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旁边的女孩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男孩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把眼镜的连接线插入脑机接口，然后，也连上自己的。秦梦海反应过来，也拿出眼镜戴好。眼镜里显示着红色的警报，要求所有恩美雅员工待在原地待命，不得说话。

不一会儿，另一个机器人身穿喷气载具从窗外降落下去，不久后，拖着已经损坏的机器人，又飞回工厂上层。秦梦海突然感觉接口处一声酸麻，大脑在轻微地震动，他知道恩美雅人正在检测他的大脑，酸麻感逐渐转变成刺痛，他尽力地忍住，保持不动。检测持续了几分钟才结束，又过了不久，机器人带领着工厂保卫部门的人将所有营业店铺里的政府工作人员带离现场，维修部门的人开始修理被破坏的窗户。

眼镜里的警报消失了，一些喝醉酒的恩美雅员们工一开始还沉默着，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因为他们发现，眼前的一切，全都成了免费的！疯狂的人们开始向各个商铺涌入，上锁的门一个个被他们撬开，搬出的东西散落一地。眼前的小情侣刚才还在哭哭啼啼的，看到这种情景，也从无人的小摊上拿走了一堆小吃，欢天喜地的向外面跑出去。

秦梦海眼着眼前的一切，有点错愕，他不明白，一向小心翼翼的恩美雅员工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一群暴徒。但是想想工会的种种卑鄙的剥削手段，一种复仇的冲动也涌上心头，他站起身，抖抖精神，大步向酒吧走去。

这时，在不远处，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书店的角落里，将两张画好的素描画折好，放进墙边一个书架的夹层中，站起身走出书店，戴上眼镜，从杂乱的人群中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