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夜半惊魂

窗外的雨丝飘飘洒洒，从半开的窗棂间簌簌地飘落进屋内的地面，马家镇李家小院里，李母王翠莲因劳累过度，用手拍打着酸痛的腰肢，呆呆地望着外面的雨幕还没入睡。

今天是周五，儿媳秦淑英已经按照惯例，带着小孙子和小孙女回娘家歇周末了。

王翠莲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忙活了一天在家歇歇脚。儿媳懒惰，每天在家都不安生，除了给小孙女喂奶、中午接孙子放学，借着孙子孙女小的缘由从来不下地，田里的活计都是丈夫李建龙和儿子干的。

王翠莲需要每天一大早就早早地起床做好饭，伺候一家人吃完饭，就拿着农具到田间地头跟丈夫儿子一起下地干活。中午和下午吃饭的间隙，还要抽空回家给儿媳和孙子孙女做饭，打发他们吃完饭，再把留好的饭菜拿到地里让丈夫跟儿子吃。

等他们吃完午饭和晚饭，王翠莲再跟丈夫儿子一起继续干活，等天黑看不见了才收工回到家里。每每一整天连轴转，王翠莲只觉得自己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得要命。

唉！有什么办法呢？儿媳自觉给李家生了一儿一女，是李家的大功臣，天天潇潇洒洒当甩手掌柜，丈夫与儿子是敢怒不敢言。

作为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家庭主妇，自己更没有什么发言权，伺候就伺候吧，儿子都不说什么，自己还能有什么意见？

自己就是一辈子操心费力的命，吃力不讨好的事经历得多了，就那么慢慢往前捱吧。

女儿李湘蕊自结婚后回家的次数就逐渐减少了，倒是真应了那句老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转眼间见不了几次了。

女儿回家自己说了不算，自从生了孩子之后，这回家的次数是一年少过一年，今年好像才回了一次家，也不知道湘蕊在婆家那边过得好不好？

结婚的时候她那个婆婆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缠得很，湘蕊那脾气，不知道能不能跟婆家好好相处啊？

这几天自己右眼直跳，王翠莲心里慌乱得很，总觉得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因为经常心不在焉、心思恍惚的，这几天被儿媳嫌弃得要死，饭菜直接给扔掉不吃不说，嘴里还不服气地骂骂咧咧，说自己这个做婆婆的不尽心，做的饭菜不是少油就是忘盐，越来越难吃了，这不是明摆着想赶她们娘仨走吗？

儿媳的脾气一向强硬，一个不合适就撒泼闹事，嗓子一扯就开始骂人，这幸好是女儿湘蕊不在家，跟儿媳吵不起来，不然姑媳两人遇到一起，针尖对麦芒的，自己少不得在里面难做人！

农村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的琐碎杂乱，有什么办法呢？

王翠莲凄凄地想。

外面的雨那么大，凉风一阵阵地从窗棂吹进来，还真是平白增添了一份深深的凉意。

这腰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一到阴雨天就疼得更加厉害，直不起来，等抽空给湘蕊打个电话，让她陪自己好好看看才行。

这个家里，也就湘蕊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难受只能跟她说，也只有她会管。其他人，只要自己能爬动，该做的饭就必须做，该干的活就必须干，农村人，每家每户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王翠莲右手扶着酸痛的腰肢，慢慢地挪下床，想把窗户关上再睡，时间已经不早了，丈夫李建龙早就吃饱喝足爬上炕头睡着了，现在轻轻地打着呼，要不是自己疼得睡不着，现在也能休息好几个小时了。

今夜的雨真不平静啊，不但雨丝纷飞，大风也紧跟着呼呼得刮，脆弱的窗棂被风吹得咣当咣当响，不关上自己可睡不着。

王翠莲把窗户“吱呀”一声往里收好，又拿插销把窗户别紧，又慢吞吞地往床这边走。

刚整理好床铺躺下，冷不丁门外又传来了“咚咚”的砸门声。

王翠莲强撑着身子咬着牙，惊惧得从床上跳起来，眼睛里流露着恐怖的惊恐与质疑：“这个点了，谁来砸门？…”

听声音好像是女儿的声音，王翠莲心中一喜，抖抖嗦嗦地冲到门口，哆嗦着手，急慌慌打开门，一团黑影惊慌着扑倒在她的怀里：“妈，救我！……”

王翠莲大吃一惊，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冰冷，顾不得腰上的疼痛，颤颤巍巍把女儿扶进屋，在椅子上坐定，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儿衣衫破烂，脸色煞白，裸露的肩膀处青一块紫一块，红红的鲜血从肩头处流下来，与煞白的脸色相对应，显得格外吓人。

此时，李湘蕊身上的衣服因一路的奔跑已经被汗水或是雨水湿透，紧紧地粘贴在身上。

因强烈的恐惧和惊吓，李湘蕊气喘吁吁，胸口不住地起伏。

王翠莲看到女儿的惨状，内心几乎被击得粉碎，满心的愤怒盈满了胸腔，这个一向老实认命的女人发出了绝望的怒吼：“这……这是谁干的？！”

李建龙听到动静后不耐烦地从床上坐起来，半睁着眼睛扯着嗓子地吼：“谁呀！怎么了！”

半夜被惊醒，他困得很，好不容易儿媳走了能消停一晚上，谁这个点跑到自家来找事？

等到终于睁开眼睛看到李湘蕊身上的伤痕，李建龙惊得睁大了眼睛，眼中再无半分睡意。

结结巴巴地再次追问，李建龙吓得心都抖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湘蕊痛苦地咬着嘴唇，眼睛中惊慌的眼光在闪动：“爸，妈，救我，我是逃出来的，他们不知道我跑回来了！”

王翠莲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咬牙切齿地把李湘蕊扶到里屋的床上，王翠莲双手不停地颤抖，脸色铁青，眼中喷射的怒火几乎要把人烧焦，突然地打击快要将她崩狂了：“是……建祥打的？”

李湘蕊抖动着，喘息着，惊魂未定,无边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妈，是他，你可一定要救我！我……我快被打死了！…”

李建龙一看也疯了，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自己还没舍得动一手指头呢，他孙建祥凭什么！就凭他是个城里人吗？

王翠莲心疼得要命，又怕惊吓到逃命回来的女儿，努力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王翠莲柔柔地安慰着李湘蕊：“孩子，你受苦了，你放心，有妈在，再也不让人欺负你…”

李建龙也七窍生烟，满腔怒火，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小蕊你放心，我不会这么饶了他们的，不给个说法，我就把他们家给拆了去！”

终于回家的李湘蕊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渐渐踏实下来，她终于到家了，天知道，这一夜的害怕和狂逃已经将她的意志快要击溃，现在回到了母亲的身边，那突然的安定感和归属感让她满满松懈下来，强崩的意识逐渐模糊，声音也变得软软地，弱弱地：“妈，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