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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擎天叶公临天阙 紫皇重见炼药翁

吴霜身中搜魂灵蛊,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但令权叔和羿连城没有预料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些险些要了吴霜性命的光斑,竟然将吴霜的心识保护并休眠。

相传在大陆的某个地方,有一种神秘的蝉,它们会选择在食物短缺的季节蛰伏于地底。等到食物充沛的年份到来,再从地底钻出,蝉蛹蜕变成虫。蛰伏最久的蝉,被称之为二十三年蝉。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这个地方是叶沐紫皇的家乡,他顿悟时正好迎来二十三年蝉蛰伏出世,紫皇陷入冥想,醒来后,独创二十三年蝉衣诀。

吴展猝亡,紫皇悲恸之际,生怕吴霜也遭遇不幸,无奈那时吴霜年幼,无法继承衣钵。紫皇后来多次探望,这才偷偷将禅衣诀分数次传承。禅衣诀并非修行之法,而是给身体灌输一种自保的意识和能力,在受到危险时,禅衣诀会选择规避和休眠。

意识深处共同拥有的本能让吴霜对紫皇有了莫名的信赖。

而这是弱者求存的保命本领,也是紫皇对吴霜殚精竭虑的保护。

这几日,羿连城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开始筹办天阙观壁盛会,青翎毕竟还是个孩子,正是好奇好动,爱热闹活跃的年纪。早、晚或会去探望吴霜,只是和一个无法交流的人相处,确实无趣,呆在吴霜身边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短暂。

天阙宫从上到下张灯结彩,布置得庄重祥和;所有人都忙得四脚朝天,而记挂吴霜安危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叶沐紫皇来到天阙宫,置身于热闹喜庆的氛围,暗想:“羿连城人挺厚道,却不必为我这般大张旗鼓!多少让人有些受之有愧……”

只是紫皇并不知晓,这阵仗可不是为了欢迎他的到来。

紫皇向来淡定,也只感慨了几句。

面不改色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调性。

绸缪冷峻的叶沐紫皇阅尽世间万事,沧桑别离。他本就“参透红尘千万遍,着目之处事事空”了,鲜有人知他还有“谶天纬地”的别号。

可不熟悉的人一看到他那副冰冷的面孔,忧郁的神情,心事重重且悲天悯人的模样,人们便总会有一种好事将了,祸端即至的感觉。

所以,紫皇的待遇也并非所到之处皆是心悦诚服的掌声。

幸亏,紫皇的本领远不止谶纬之道,否则他只配变成神棍。

在紫皇内心深处,始终认为谶纬之道纯属业余爱好。

紫皇深沉地叹了口气,一抬头,便远远地望见了天阙宫上空,浓重的金色光芒。那是天阙宫金顶独一无二的气派,金顶异彩流转,敛聚了万道圣光,穿透云幕,直达天际,旷然威赫。

在万千修行者的心目中,只要这片云蒸霞蔚的金光闪耀着,便是意味着天阙宫最神圣的圣迹还在,世间模糊的修行大道纵然摇摇欲坠,却仍伫立不倒,曾经的荣耀依稀尚存,那,希望也就还在。

羿连城终究还是迎来了与叶沐紫皇这场他内心深处不太情愿的会面。从弟子口中得知叶沐紫皇前来拜访的消息,羿连城推脱有要事缠身,只吩咐负责日常接待的弟子前去接应,自己则躲在金顶大殿,拒不见客。

当紫皇来到吴霜的住舍,羿青翎正巧也在。

她把新近送来的及冠礼服,摆在吴霜床边的空位上比划,细细的丈量尺寸,一边喃喃道:“下摆短了些,还需再长半尺,肩再放宽两寸,鞋子好像也小了……”

这时,叶沐紫皇扣门道:“贤侄,伯父来看你了!”

羿青翎闻声前去开门,嘴里亲切呼唤道:“紫皇伯父,可算把您等来了……”说着,两行清泪像断线的珠帘,噼里啪啦顺着脸颊滴落。

叶沐紫皇见状,夺门而入,几步走到吴霜床边,隐约闻到刺鼻的血腥味,枕头旁,露出酱红色的帕角。

紫皇将手帕抽出,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血迹,悲声道:“这是最后一块手帕,贤侄,伯父终是来晚了!”

青翎哭着跑回床边,看着帕子失声啜泣。

紫皇旋即疑道:“青翎,你如实跟伯父讲,吴霜最近有没有做耗费心神的事?”他不能把吴霜学会梵天印的秘密讲出来,只能从旁打听。

羿青翎便将近日吴霜前往金顶大殿观摩壁画的点滴,全盘托出。

紫皇听罢,怔怔跌坐在床边的花凳上,手掌紧握血帕,隐隐颤抖。

“贤侄,你这又是何苦呢?”

青翎一直祈盼叶沐紫皇能尽早赶来,原本寄予厚望,此刻见紫皇失神无措,这才害怕起来,哭得更伤心。

嘴上却苦苦哀求:“紫皇伯伯,您不是找到灵药了吗?快救哥哥呀!”

紫皇回看青翎哭得梨花带雨,兀然生出几分悲天悯人的悲恸,一如当年吴展去世时的心境。

治疗腿疾和起死回生,情况完全不同。

紫皇和老翁相处多日,那一天,紫皇讲起吴霜的症状,老翁捻须,沉而不语,打量紫皇许久,这才缓缓道:“那便调整药量,十二味增至三十六味!”紫皇不知何故,老翁也未详说。

如今,吴霜的情况又与那日紫皇所述情形不同:

吴霜身中蛊毒,沦为点灯油盏三日有余,羿连城几乎不眠不休,恨不得一天能多出十二个时辰来用,期间多次将灵力强行灌入吴霜体内。

梵天印金芒靠的是心力、心神和心识共同发力,纵是有二十三年禅衣诀和神秘的光斑保护,高强度的耗损业已对吴霜的灵魂造成严重损伤。

权叔将吴霜背回,先用猛药将灵蛊祛除出身体,致五藏千疮百孔;再次施展飞针和长生丸,因吴霜此时体内已无陈年淤毒,便无须用灵力催动飞针周转全身经脉,即便如此,也是他无法承受的摧残。

为了敷衍紫皇查探,权叔又偷偷给吴霜服下一剂昆仑天镜的秘药,确保紫皇无法识破。

经过这般炮烙,如今的吴霜,九死难生,只剩一副看上去完好无损的皮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枉是仙医亲来,妄想悬壶济世,恐怕也只能挂壶而归。

这时,紫皇和青翎听门外人声鼎沸,忙出门查看。

只见天空飘荡着两块奇怪的云朵,浓重的投影,黑压压的罩下,遮天蔽日的既视感。

紫皇凝眸细看,暗道:“哪家的笼子没关好,怎地跑出来这么两个家伙!”

……

无巧不成书,擎天驱驭翼马,踏风而来,行至巫山澧水,见其景色壮丽,便驻马揽胜,逸兴壮思,正欲吟诵几句。

忽,遥见一头青鹿跌跌撞撞冲出云海,直向翼马马头撞来。

鹿背上,一白发老翁酣睡正浓,任由青鹿迷途乱跑。

擎天忙喊:“小心呀……”

急忙升起翼马躲避,哪知青鹿竟像是瞎了眼,从翼马身下撞空,随着旋风转向澧水岸边的高崖撞去。

擎天毕竟是见多识广的神符驭灵师,知青鹿亦是兽灵符所幻,受人驱驭自然一路坦途,可驱驾青鹿的老翁显然是睡着了,也不知做了什么梦,任由青鹿随风而行,乱了去路。

青鹿擦身而过,带着凛冽浓重的酒味。

酒后驱驾,乃御灵大忌,看着青鹿不受控制,擎天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于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鲲鹏兽灵符,以它庞大的肉翅生将青鹿撞崖前,将其截下。青鹿撞在鲲鹏肉翅,怦然散灵,化成一缕灵烟消散。

老翁滚落,惊声坐起,看着身下庞大的鲲鹏正托举着自己,朝着云头翼马荡去。老翁也不糊涂,大致猜到了获救的过程,羞得满脸通红,一个劲的打着酒咯。

擎天化解老翁迷航之险,心道:老翁偷嘴酣醉,毁了回家的坐骑,鲲鹏倒也可以送给他,只是此间鲲鹏只受我管控指挥,就算给了这老头,他也无法驾驭。

擎天本来是那种绕着热闹走的人,翩翩心地善良,救人一命,反倒惹麻烦上身。

一想起老翁或者他的家人会依此讹诈,不由得如芒在背,就连接师侄回家这么高兴的事,也变得有些不快。

此刻,他也不能扔下鲲鹏和背上的老翁不管,兽灵符无人驱驭,三天就会散成灵烟,老头掉下来摔死,那才叫造孽。

左思右想,擎天在良善和罪孽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选择了相信老头是个好人,更相信邪不胜正。

这便壮着胆邀请老翁一同前往天阙宫。

想着落地后,再赠他一枚新的兽灵符,送他回家。

擎天隔空喊道:“老丈,你的青鹿撞毁了,在下愿赔你一个新坐骑,只是眼下您还需要跟我落地才行呐!”

擎天言语间尽量承担了原本不是自己责任的责任,同时尽量表达了愿意等价赔偿的意愿。

老翁醉意正浓,忙憨憨的点头不辍,表示愿意同去。

擎天便掌控着翼马和鲲鹏,一前一后,缓缓朝着天阙金顶而去。

老翁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两骑已在金顶山巅。

老翁趴在鲲鹏背上,使劲揉了揉眼睛,隔空喊道:“这是何处?”

擎天道:“天阙宫!”

老翁挠了挠头,又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

擎天立于翼马背上,朗声传信:“羿家主,土宗擎天前来拜山,请赐一见!”

天阙宫山涧里回响起一句又一句的回音:“见……见……见!”

羿连城走出大殿,四下不见有异。

暗道:“方才分明是晴天呀……”

逐日望去,这才见天阙宫被两朵浓云的阴影笼罩得严严实实,遮天蔽日,耳边“见”字尚未敛音,羿连城忙聚凝气息,高声回道:“连城恭迎擎天道兄法驾!”

晴空间,一声声回音:“驾……驾……驾!”萦绕不绝。

擎天朝着鲲鹏上的老翁喊道:“老丈,屈驾与擎天同去吧!”

直到这时,老翁才挤出一句话:“可有酒饭?”

擎天不好替羿连城作答,只得含糊道:“羿家主平素十分好客,想来好酒是少不了的!”

老翁点头如捣蒜,直身站起,虚点鲲鹏后背,负手跃下。

擎天忙喊:“老丈,且慢……”

话音未落,只见老翁自云头跃下,嘴里骂骂咧咧:

“好高啊!”

“啊……啊……啊……”

擎天捂住耳朵,仍听见“啊”字,声声绵延不绝,久久在天阙宫谷涧间回荡。心道:天灵灵,地灵灵,周天神明保佑,可别把这老头给摔死!回头羿连城再把这事嚷嚷出去,土宗怕是要被讹得倾家荡产!

羿连城恍见云头跃下一人,以为是擎天到了。

开口便赞:“土宗擎天,久负盛名,数千丈一跃而下,形同拾阶,好高的修为!”

抬头细看,翼马从云端冲出,飞速降落。

而比翼马更快的,则是先前跃下的老翁,只见他在空中蜷成一颗浑圆肉球,直直从羿连城头顶上方砸下。

这时,翼马落地,擎天拱手道:“羿家主,叨扰了!”

羿连城刚准备见礼,老翁也至。

羿连城和擎天忙聚集灵力,双手各祭出一团棉厚的缓冲垫,置于老翁坠下的落点处。

眼看老翁圆鼓鼓的身体坠地,擎天忙捂起耳朵。神符驭灵师,耳力是必须好好保护的,身在山野,异兽神出鬼没,拥有一双超常耳力,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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