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痴男子雷卷登门 怨女子雒璃留书
祝新叶站在雷卷身边,咧嘴大笑:“呦,瞧您这身土,地上有骨头吗?”
雷卷回过味:“说谁是狗呢?我为心爱之人可上天入地,赴汤蹈火!”
祝新叶笑得更厉害了,心想雷家小哥倒还有点意思,能听出来骂人的话……
她娇喘笑道:“呦!没看出来,雷公子竟还是个情种呢……”
祝新叶的姿色不比江若眉差,雷卷自然不会错过,老爹说的好:“全面撒网,重点培养!”
坐在地上,雷卷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纤细腰身,修长的大白腿,倒是方便,心道反正也不吃亏,多看一眼,多赚一眼。
她那双别致的长筒花鞋,一定穿的很舒服,盖住半截小腿,朦胧俊美。长长的花袜从鞋筒坠下,末端系着三颗金铃,走起路来,摇曳生风,金铃声紧随步伐,发出轻柔悦耳、抑或急如琵琶的铃音。
金铃中当是包了薄薄一层棉帛,那声音需细听,方能捕捉到隐约入耳的曼妙声响,配着她喷薄待出的饱满诱惑,欲拒还迎的婀娜腰肢,艳压群芳的妖娆体态,简直就是:
风情万种,秀色可餐……
也不知祝新叶丢下一句指向模糊的话,意图强调谁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池中美餐:
“您就别打吃天鹅肉的心思了……”
祝新叶或自比天鹅,或把江若眉比作天鹅,谁知道呢?
唯独确定的是,地上这个找骨头的家伙,铁定是头癞蛤蟆。
雷卷心里那叫一个郁闷……伸手想要祝新叶拉他起身,哪知祝大小姐竟看都没看一眼。
迈着轻快绝情的步伐,无视雷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那摇曳多情的眼呀……
那沁人心脾的少女体香呀……
那修长洁白的大长腿没盖住呀,长袍的叉都开到了大腿根了呀……
雷卷的心跳起来狠狠的抽动了几下,那叫一个疼,若眉姐姐,我……是执着专情的好少年!
——————
风家大乱,众人回味过来时,凤凰城四象四家的关键人物都已散了影踪。
风不语、雒璃乘着江毕年的马车,载着江若眉暂避望海侯府。
祝让和雷观带儿女早就远离是非之地。
只剩暂时还理不清头绪的风家一众老小,收拾破碎家园。
风家长辈忙将散落在宋摘星尸首旁的星图收好,在后院中架起一堆炭火,将三人烧了个干净。
风家的问题重新摆在众人面前,神弓被毁,原本藏在风家的菱花虎纹镜也不知所踪,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派人前往凰山求一道法旨。
江若眉和雷卷,祝让和祝新叶,甚至所与人,都不明白,既然风不语用雷霆手段将风家萧墙之祸革除,却又为何远离,此时接手风家正是大好机会。
还是江毕年眼光毒辣,大致与风不语的想法差不多,风家执掌杀伐之事多年,听命于凰山,隐秘行事。翼虎侯和神风摘星人自然是凰山在风家的重要属僚,此等更替两个重要位置的大事,风不语断不会越俎代庖,仅凭这份心性和筹谋,足见风不语城府之深。
江毕年猜的不错,风不语却比江毕年多了份胆大,亲手毁了风家的玄天神弓,私藏了江家的那枚菱花虎纹铜镜,风家最核心的机密全系一身,不容旁落。
凰山势必会继续起用风家,无外乎两条路,第一条,亲自挑选翼虎侯和神风摘星人的人选,统御风家,这样对凰山来说,更容易管控。第二条路,找到风不语,指定风不语接任风家翼虎侯。
而风不语的格局和视角,早就看得分明:于凰山方面而言,第一条路看起来容易,却根本无法执行;第二条路无非就是要和风不语直接谈条件。
同时也面临着风不语对凰山的反向考验,如果凰山先启动第一条,走不通再回头来找风不语谈,之后的谈判肯定会陷入被动。
这般精细的盘算,就连精明谨慎的江毕年也没看出来,凰山能不能析离出其中厉害,犹未可知。
风不语完成复仇,紧绷的神经却一刻也不曾放松,因为他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情况将更为复杂,他的心思并没完全放在自己未来的前途,而是把隐虑落在查明魔宗伸向九州和凤凰城的魔爪,渗透人间的程度上来。
对弈时,心观全局者,无暇一时之争。
风不语开始关心修行和领悟最强的惊风烈焰七彩虹矢。
不管将来如何,以强者的姿态出现,便是自己向未来预先展示的筹码!
风不语携手雒璃走下马车。
嘴角留着尚未擦干的薄然血色。
“舅舅,我要娶雒璃!”
“今日正好便是吉日!”
就在江府张灯结彩,为风不语迎娶雒璃忙的不亦乐乎时。
——————
青龙紫蟒侯雷观把雷卷锁在屋内促膝长谈,吩咐下人不许任何人靠近。
雷卷把汇报给江若眉的话重新给他爹细细说了一遍,理所应当的隐去了骚扰江若眉和行窃雒家小院所展示出的才华不谈。
雷观听完,静坐思忖,同以心称,掂量风不语。
雷卷则百无聊赖,蹲在椅子上,胡乱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着。
雷观看着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终究还是和声说道:“江家号称书香门第,江若眉才色双绝……”说着,竟当着雷卷的面掰起手指头来,十个指头轮了六遍,最后伸出小拇指:“你看看,凤凰城里,和你年纪相仿的,论才学家世,修行手段,排在你左右的不下百人,我觉得你想娶江若眉,希望不大……干脆的,你今天给爹交个底,是不是非江若眉不娶?”
雷卷扔下书,腼腆呆笑,点头不止。
雷观叹了口气:“行!既然我儿心意已决,爹是过来人,也劝你一句,强扭的瓜它不甜!”
雷卷一副油盐不进,置若罔闻的顽劣表情。
雷观不由得提高嗓门:“你可记着爹的话,把心思放在学业和修行上,别整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江若眉只要不瞎,你肯定没戏!”
雷卷双手一摊:“那也没辙呀,儿满脑子都是眉姐姐,别的都没劲呀……”
雷卷嘴上言之凿凿,心帘深处却不知不觉掠过一条雪白的腿影。
雷观凑在儿子身边,低声道:“爹是过来人,狗怕添,鸡怕撵;树怕三摇,女怕三撩!你得没事就往江府跑才行,不能整天足不出户,爹都替你着急啦!”
雷卷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得嘞,爹,从今天开始,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吃喝拉撒死赖在江府不走,不抱美人归,誓不回雷家!”
雷观拍了拍雷卷的肩膀:“嗯!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门外路过的下人忍不住喷笑出声,这爷俩……
雷卷伸手道:“爹!我娶媳妇,你儿媳妇也不是外人,您老给钱花,儿子怕哪天饿死在江家……就算不被饿死,被赶出来,儿也没脸回来,你总不能看着孩儿饿死街头吧!”
雷观点了点头:“我儿这话说得实在,这是两块上好灵石你先收好,不够了爹再派人给你去送!爹急着呢……”说着就把两块灵石仍在桌上,拂袖尿遁离去。
雷卷瞪大眼睛盯着雷观留下的两块灵石,张着的大嘴迟迟合不拢,本来还想怪他爹小气抠门,转念一想:“我的个……亲娘嘞,给自己老头发两块零花钱,这也太夸张了吧!”
门外下人远远的看着雷卷张着大嘴,低声议论道:“瞧,少爷张嘴乐啥呢,美得都笑开花了……”
雷卷匆忙关上门户,从房内隐秘处翻出一只小木匣,连同那几套看得熟悉的书,一同裹在被褥中。
若以钱为尺丈量爱的长度,比起老父亲的遭遇,雷母对儿子堪称豪横。
雷卷暗想,与其心不在焉的在家里耗着,还不如天亮后,快快去江府,早饭应该能赶得上。
——————
洞房花烛夜,风不语金枝挑开雒璃红盖头,火红的龙凤烛赤焰滚烫。
风不语搂住雒璃肩头,相拥入怀。
“璃,高兴吗?”
“高兴……”
一夜缠绵,一夜纵欢。
——————
雒璃的母亲本是江妍婢女,因身份卑微,嫁到雒家后改姓了江,死时竟连名字也没留在世上,或许,她根本没有名字。
雒璃只听说母亲因难产而死,从小吃风家的剩饭长大,雒璃很努力的从婢女变成金虎卫一员,她不想认命,拼命练箭。
她的聪明并不明显,固守着那份坚韧不拔的勤勉,本来无所有,便将得来的一切看得格外重要,不轻易放手。
她吹灭龙凤花烛,将信笺叠成一枚枚方胜,或许并不是纯粹的表达爱意,而是表明这些事很重要,她都放在心上。
雒璃隐约觉得,她与风不语之间,欠了些什么。
一次缘分的邂逅?
一场真实的两情相悦?
梦境中的人已经不在梦中,梦中的情意再真实也不过是蝶影虚幻。
——————
翌日清晨。
“毕年兄,我给你送药来了……”
江若眉被门外突然传来的叫喊声惊得抖乱了笔锋,原本一条又长又细的头发被笔尖顿成一团落下的墨雪,皱着眉头娇怒。
听声音不是那个难缠的小鬼,只得轻叹一声,就此暂停兴致,搁笔入山,嘴里不满道:“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大喊大叫!”
这时,又传来一声:“若眉姐……我来了……”的叫唤声。
江若眉心眉骤黑,怕什么来什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尚未出阁的江若眉乃大家闺秀,江府的大宝贝,成天被个不正经的小年轻惦记着,怎么都觉得有失体统。
江若眉气呼呼的把墨笔丢进笔洗,染黑了一钵清水,让小丫头端在门外搁着。
江毕年忙去迎接正在府门外趴在门缝向里面张望的祝让,互相见礼,猛见一人的脑袋夹在背上的大包裹里,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就觉得他这一身行头眼熟。
雷卷忙喊:“江伯父,祝伯父,我是卷卷呀!”
要不说雷卷机灵,尾随着必不可能被拒之门外的客人混进江府,计划就成了一半。
祝让瞅了瞅雷卷,又看了看江毕年,通透了:“孩子,你这是替你爹来给你江伯父送礼?”
雷卷忙道:“大礼呀!”心里嘀咕着,把他儿子都送来了,那可不是大礼么?
祝让点了点头,想着原来雷家也来请风不语,立觉不虚此行。
祝让拍了拍手里流光溢彩的大葫芦,神秘道:“最近炼了一壶新药,特地送来给毕年兄品尝……药力强劲,人间极品哦……”
江毕年尴尬一笑,忙把祝让邀进府门。
雷卷看着府内挂起大红灯笼,柱子上挽着的红花,暗道:“眉姐姐这么快就芳心暗许了么?张灯结彩的大可不必,婚礼当在雷府举行才合理!”
江若眉似是看透了雷卷,没好气道:“不语弟弟大婚,也不见你送份贺礼!”
雷卷暗惊:风不语,好快的身手!
江毕年正琢磨着祝让那股子突然邪魅的默契坏笑,是什么意思。
雷卷紧随其后,像是抢了骨头,被狗撵着似的,眼睛到处乱看。
江毕年犯了嘀咕,好嘛!臭小子不像冲着风不语来的。
平时不登门,要来一起来,跟约好了似的。
风家一出事,江家就热闹。
凤凰城四象殿,刚从风家聚首,过了一夜,这会又在江家碰头,还真有点情同手足的感觉。
也不知道凰山知道了,会怎么想。
让江毕年不解的是,祝让进府后,东瞅瞅西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磨蹭着不走,看样子蹭不到饭,不会离开。
雷卷则直奔主题,扛着大包到处打听江若眉闺房的方位,半路引得不少下人指指点点。
“这大包大裹的,这是要给咱小姐送聘礼来了吗?”
“该不是想住在小姐院里吧?”
嘿,别管人瞎不瞎,长只眼都能看得出来。
雷卷听着不乐意了:“切!边去!你家小姐的舌根子都敢嚼,信不信回头把舌头给你们割了!”
说着说着,好像觉得现在的造型有些欠妥。
便晃晃悠悠把大包裹放在江若眉小院的月门外,一座假山下,一边低声喊:“眉姐姐,我跟您商量个正事……不管您同不同意,千万都给我个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