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来自大小姐的警告
自从何氏来闹了一通,被赶回来的村长撵走以后,整个村子的防卫就加强了不少。
尤其是大小姐的住处在最西边,靠近农田,很容易被人从另一边摸进来。
张茂回来复命的时候,发现大小姐房间不对,地面上有暗红色的血渍。
在看到大小姐无恙以后,他没有慌乱也没有多问,而是自己动手清理,铲掉了一层地皮,还拿了点生石灰洒在地上。
之后两天,张茂都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作对了。
当时,脑海里就一个想法,这事必须瞒下来,谁都不能告诉。
直到第三天,他发现自己赌对了,今后不必再担心自己没有作用会随时被放弃。
去往县城的路上,张茂小心地挥着鞭子,尽量让牛车走得稳一些,不敢有大的颠簸。
想到白大爷那幽怨的眼神,他很兴奋,自己在大小姐心中的位置不一样了。
白芨挺着个肚子,半躺在牛车上,脑子里还在想三天前的事。
就吃了块肉而已,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麻烦,早知道就管住自己的裤腰带了。
虽然不管上不上,老梆子那里都是个问题,可至少不会这么复杂。牵涉太子,又怀有皇嗣,还要面对各方算计。
这个世界实在不友好,发的是种田剧本,却有一大堆的朝堂和宫斗的戏份,简直了。
半年来,白芨也在不断反思,自己刚来时的做法还是过于谨慎了。
若是一开始就当山贼去,消失在这些人眼中,自己也就不会被人当成明灯,现在可好,跑都跑不掉。
还有桌上的野肉不能乱吃的道理,古人诚不欺我。
这人呐,管不住下半身,早晚得出事。
白芨接受现实的能力相当强,只是在心里感慨了几句,就把这事放到一边。其实不管去哪里,只要活在阳光下,早晚都会被人找到算计的。
这个定北王遗孤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安心种田。
牛车进去县衙,才发现孙县令外出公干,白芨被客气地请到了后堂。
“大小姐,久闻大名,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黄氏一直都听自家老爷念叨,也很清楚老爷能有今天是因为什么。对于面前这位农家的大小姐,她丝毫不敢摆架子,语气温和得很。
“夫人客气了,应该早些来拜访您的。”
“大小姐,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您有事找他?”
“不必劳烦大人,我是来看大夫的,顺便来拜访一下。”
黄氏松了口气,态度也越发友好,“我认识一个封铃的老大夫,这人对孕事方面极有手段,不妨找他看看?”
“也好,那就拜托夫人了。”
“不必见外,今天就在后堂歇一晚,明天一早就帮你把人找来。”
对于能够帮上忙,黄氏很高兴,有来有往交情才能长久。要是老爷听说这事,肯定会夸赞自己。
尽管老爷当上了县令,可日子一点都不比过去轻松。
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家,把自己这一支从主支中移了出来,就怕官考的时候被上官找到由头。
官员都要避嫌,很少有人会在家乡主政,因为地头蛇太容易把自己变成土皇帝。
孙县令是小心翼翼,有时候做梦都要惊醒,生怕来了一个摘桃子的,把大小姐这边给笼络了去。
作为枕边人,黄氏对这些一清二楚,越发对大小姐慎重起来。
打过交道以后,她也是服气了,这气度难怪能有天大的本事。
白芨安心在县衙吃了晚饭,孙县令由于巡查耕地面积之类的事,去的地方比较远今晚赶不回来,一切都由黄氏招待。
宾主尽欢,白芨回到客房,在院门口看见了等待已久的张茂。
“大小姐,打探清楚了,商队就住在租来的民房里。”
“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吗?”
“本来说好住到后天的,可房主看到那些人的架势,觉得明天他们就会出发,东西都打包好了。”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是。”
只做大小姐吩咐的事,不该问的别问,这是爷爷再三叮嘱过的。
现在能得到大小姐的信任,其他的不是自己的事。
白芨很满意张茂的能力和态度,如果保持这个样子,以后有很多事都可以交由他去做。
她靠在床上,手无意识地在床沿敲着。
商队出发的时间提前,卫一两人应该是成功和他们接上头了,所以不敢再留在这里。
很不错,看来领头的不是小人物。
……
一支由驴、马混编的商队,载着满满十几车的货物,走在通往淮宁的官道上。
从一出城,商队就开始紧张起来,不断提速,仿佛背后有人追赶一样。
等看不到城墙以后才开始慢下来,靠在路边休整。
“卫兄弟,让你受罪了,我们现在歇一会。”
领队在看到卫一的那一刻,就觉得宁水不能多待,只想赶紧走人。
有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高手存在,上面交代的事能不能完成还是小事,一旦暴露那才会出大问题。
他花高价请了一个很久不看诊的老大夫,给卫一治伤的时候老人家惊叹连连,直呼闻所未闻。
筋络有损却没有伤到根基,骨头断裂也有望长好,这个分寸和火候拿捏得太到位了。
知道自己没有废,卫一心中仅存的疙瘩也去了,满脑子都是给家里留个后,剩下的命就是小姐的了。
卫二只知道小姐点了四指,还是在一息不到的时间内完成的。听到大夫的这番话,他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玩命吧。
这还是留了力的,那小姐真正的实力该有多恐怖?
出门没看黄历啊。
距离商队足够远的地方,白芨站在十几丈高的大树上,手拿望远镜,静静观察着。
等确认好商队的领头人以后,她把大拇指放到嘴巴里舔了舔,而后平伸出去。
领队安抚好卫一两人,开始去检查商队的物资、牲畜,每一辆车都上前仔细查看。
白芨把望远镜收了起来,反手就掏出一杆m24,用自己的后背抵住树干。
透过瞄准镜,一名年纪三十上下的男子进入视野。
风力,3级,约3米每秒,10.8千米每小时,西北风向,半速风。
俯视角63.7。
射击距离,约800米。
固定靶。
修正角3分。
随着这些常数在白芨心中冒出,瞄准镜上的刻度被缓缓转动,直至锁定目标。
“砰!”
栖息在附近的飞鸟纷纷被惊起,重新落下后,树上早已不见某人的身影。
领队查看完车轮的轴承,刚想起身,一道尖锐的物体急速穿过他的后脑,刺入干黄的地面。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领队的脑袋突然炸开,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啊!”
众人的惊呼,掩盖了慢一步传到这边的爆竹声。
商队顿时乱作一团。
卫二看着不远处的领队,不禁浑身颤抖,手不停在哆嗦。
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才有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
这是警告,警告。
……
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进宁水,县城的城门已经开了一个多时辰,那些跑商和挑篮提篓的村户天不亮就过了城门的安检,忙碌多时。
黄氏早早就去请了人,亲手给老先生奉茶,自己也在大堂陪坐,只等白芨起床。
老先生端着茶碗,心里略微有些得意。
昨天有人花大价钱请自己去治伤,今日没想到是县令夫人亲自登门,还拿马车来接,羡煞了一众街坊邻居。
说起来,老先生也是个开挂般的人物。
自小跟着老爹走街串巷,接过摇铃之后,凭借祖传的几个方子混得一些名气。
而后在一次行医的过程中,被一位来此养老的太医看中,被收为弟子,不仅传承了对方的衣钵,还娶了对方的孙女。
由于师门的规矩奇特,他不能像别的大夫一样开馆坐堂,只好捡起了家传的手艺,继续去做一个铃医。
这就造成了宁水县城一个奇特的现象,懂行的知道这一位才是最好的大夫,不懂的只认医馆那几位坐堂的。
活到这把岁数老先生也看开了,和老婆子晒晒太阳,逗逗重孙女,这日子多舒服,争那些个虚名干什么,反正钱不少赚。
两人喝了一杯茶,得到消息的白芨才赶了过来。
“真是对不住,劳您久等了。”
“大小姐这说哪的话,你这个时候觉多才好呢。”
老大夫在一旁点头,能吃能睡至少母体很康健,只要注意些细微的地方就可以了。
看来今天就是请个平安脉而已。
由于年纪摆在这里,老先生又是常年和平民打交道的,就没有避嫌,直接看了看白芨的舌苔、眼球和耳后,闭目把脉了一刻钟,方才收了枕包。
“这位夫人身子骨很好,就是近日有过劳之嫌,脉象稍显不平,不过没啥大事,胎儿也很好,不需要吃药,老朽就不开方了。”
碰上贵人,老先生可不敢随便开药,尤其是怀孕的女子,能不开就不开。
只是他心里有些小小的疑惑,但不想节外生枝,选择没说。
反正只要对方没事就好,管她生几个。
“多谢老先生。”
收了足足三两银子的诊金,老先生把肚子里的货都掏了,用纸笔写下了所有注意事项,以及助产的方法。
白芨接过纸张看了看,说道:“小女子想在生产时请先生过家住几日,不知方便与否?”
摸着刚到手的银子,老先生连忙点头,“夫人可提前几日派人来招呼一声。”
就在城里住几天而已,人家这么大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