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要玩就玩大的
白芨回来了三天，一直没有召集族人开大会，几个小家伙也是在外婆的带领下，才见过了长辈。
这下子村民就有些忐忑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惹大小姐生气了。
白明理很忙，腿都要跑断，根本就没时间过来，打听消息是别想了。
“大小姐啊，咱是不是开个会，让大家见见我们的小小姐和小少爷？”
白正文自从卸了村长的担子，那是越活越有滋味，最近都开始养生了。
看到一人架着两个孩子的周大将军，比对了一下自己的身板，也想试试。
白芨放下族志，朝门外瞥了一眼，说道：“不急，这几年大家日子过得不错，但多少也有些高了，让他们先冷静几天。”
“那行，他们就听你的。”
白正文这话一半恭维一半事实，这穷人乍富的毛病，估计也只有大小姐能治了。
唉，日子不好过有烦恼，日子好过了依旧有烦恼。
“文叔，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有心理准备。”
“丫头，这是什么意思？”
白芨没有看他，而是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为了儿女，稍微透露点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
白正文被惊得跳了起来，心里涌现出巨大的恐慌，想反驳又开不了口。
一个小家都免不了上下磕碰，更别说超过一千人的大村子了。
他想到了那本册子，除了村里人，外人不可能会知道的，汪大人和孙县令也只会死死藏着。
“大小姐，你想怎么做？”
白芨弹了弹手指，盯着老村长的眼睛，“我对自己人比较宽容，可最讨厌吃里扒外这一套。我理解他们的初衷，可在日子红火的时候生出这种异心，不能原谅。
族会之前的几天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则白旺家就是他们的下场。”
白正文身体颤动，跌坐在椅子上。
想起一张张熟悉亲切的面孔，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没听大小姐的话。
魄力不够，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文叔，咱们已经不愁饭吃了，得多为孩子考虑考虑。”
原本有些茫然的老村长，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那些人都想着为孩子打算，那其他人呢？
“大小姐，我这就去找叔爷爷他们商量修订族规的事。”
等他匆匆离开，周显贵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玩起了沙子。
这丫头打一棒子再塞颗甜枣的路数，也太熟了点，瞧把人吓得。
惹不起。
“周爷爷，你不舒服吗？”
小四还在等沙子建房，回头就看到这位爷爷一直捂着胸口。
周显贵老脸一红，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亲手把沙子倒在小沟里，动手和泥。
“哇，周爷爷你也要盖房子吗？”
“嗯，我们来比比。”
“好哒。”
汪白轩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你一个三品大将军，和一个小不点比玩泥巴，还笑得一脸褶子，丢不丢人？
想起周将军平时对自己散发出的气势，汪知州心里诡异地舒服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看你还能不？
“你眼睛瘸了？”
除了两个丫头，周显贵对谁都一个脾气。
这人怎么回事，挡到光了知道不？
汪白轩不跟他一般见识，拱手行礼，“见过大将军。”
“嗯，你要找的人在里面，别妨碍我们。”
“您忙，您忙。”
小四好奇地睁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看，最后断定还是周爷爷厉害一点。
汪白轩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笑道：“小姑娘，我是你娘亲的朋友，叫声伯伯？”
“伯伯。”
小四甜甜地喊了一声，对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
“诶，真乖，拿着玩。”
“谢谢伯伯。”
看到这人居然敢伸爪子摸向小四的脑袋，周显贵冲扎马步的三兄弟使了个眼色。
三人理了理衣服，走到这边一本正经地行礼，“见过伯伯。”
汪白轩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只有自己腿那么高的三个娃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又是谁的孩子？
“小哥，你们练完了？”
小四很开心，扬起收到的玉佩，笑得见牙不见眼。
汪白轩：……
这很大小姐，生孩子都与众不同。四个啊，得羡慕死多少人？
浑身上下都摸遍了，老汪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急得不行。
周显贵挑了挑眉，哼了一声，转身带着四个小的走了。
还知州呢，一点都不懂礼数。
汪白轩哭笑不得，对门口看热闹的某人道歉：“大小姐，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回头一定补上。”
白芨上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笑道：“大人风采依旧。”
“可比不得大小姐，您才是光彩照人啊。”
汪白轩发现，几年不见，这一位现在都不遮掩了，简直是气势全开。
落座之后，两人寒暄了几句，话题转到了孙县令身上。
对于这位老兄弟，老汪也是爱莫能助，自己都如履薄冰呢。不过这以退为进的招数，确实精妙。
“大小姐，孙大人让我给您带个话，等这事完了，他定当登门请罪。”
白芨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汪大人，我认识的官员不多，也不想多跟其他人打交道。我觉得，您和孙大人就很不错。”
“呵，呵呵，是，是我的不是，以茶代酒给大小姐赔罪了。”
老汪内心感慨不已，甚至有些感动，大小姐脾气变了，但人还是那个人。
有了这句话，他整个人都自然了很多。
这人啊，还是得看命，谁让自己原来是宁水县令呢。
“大小姐，总督大人知道我要过来，给您送了礼。”
白芨扯了个白眼，又一个官油子练出来了。
“劳烦大人惦记，等过完年我会去府城走一走。”
汪白轩心里有底，这时也不发怵，笑着问了一嘴，“大小姐，你准备把那些人怎么样？”
“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也没想怎么样，等他们赔偿了损坏的房屋，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他们只是卒子，后面的势力不小啊。”
听着老汪的警告，白芨诡异地笑了笑，“区区一个外州知府公子，跑到宁水耀武扬威，我江淮总督的脸面往哪里搁，淮南巡抚的尊严又往哪里放？”
这种话汪白轩不想接，汗都要吓出来了。
大小姐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连这两位都抬了出来，想到刚才在院里的大将军，脑瓜子一阵嗡鸣。
名义上，他节制一州五县军政要务，可品级只是五品，连淮宁大营的一个将军都比不上。
明摆着，陛下他老人家把周将军放在这里，不是让自己节制的，被人管着还差不多。
“大小姐，您要不再想想？一个路城知府是无所谓，可他身后的江南大族，难办。”
白芨看了对方很久，突然说了一句，“我也很难办。”
汪白轩闭上眼睛，挣扎了一阵，再睁眼时，脸上一片狰狞，“大小姐，咱不能全都得罪了，就挑几个软柿子，直接给他按死了。”
“想好了？”
“想好了，到时候希望大小姐能给个容身之处，让我一家老小有口饭吃。”
因她而起，再因她而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归，在后世的史书上，提到土豆、红薯，还有那些工事，绕不开汪白轩这三个字。一辈子能有这些功绩，足以光祖耀祖了。
完全放开之后，老汪的脑子立即活泛起来，“大小姐，依我打探来的消息，冯、沈、苏、王，这四大豪族应该只有一两个参与了。
其他的翻不起什么风浪，徐家只是被推到前头的，他们和苏家有姻亲关系。”
白芨侧目，觉得老汪这个人着实可以。
以他现在的分量，只要懂事一些，上州知府也就一句话的事，但偏偏选了这么一条路。
“所谓豪族，他们依靠的是什么？”
本来想着打消对方要迈大步的念头，谁知道还起了反作用。
汪白轩无力吐槽，一点点数着世家的底蕴，“人才自不必说，海贸、胡椒和盐场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盘根错节的关系纽带是保障安稳的关键。”
白芨给他倒了杯茶，轻声问道：“那如果砍掉他们的财富来源，是不是就好办多了？”
“难如登天啊大小姐，都是几百年往上……”
“胡椒种子我有。”
“哐。”
老汪第二次摔在了这间屋子，用同样的姿势看着白芨。
“大小姐，这几家把持胡椒多年，外人连胡椒是草是树都不知道，您怎么会有的？”
“我这几年在海边。”
白芨对于这件事一直都想不通，没有禁海的情况下，为什么胡椒还能被垄断？
那些大商大族，能管住每一个商队？
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几百年的时间，愣是被人把控住了。
汪白轩回过神，觉得不可思议，大小姐又要捅破天。
“大小姐，我知道一些传闻，胡椒在内陆活不了，那几家的货都是从海外运回来的。”
白芨没有多解释，而是说了一句更吓人的话，“汪大人，我有法子让胡椒活，也能让他们家的船每次都出意外。所以，让他们不要惹我。”
“大，大，小姐？”
汪白轩真是被吓住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大人先回去吧，别让淮宁乱起来就行。”
“哦，哦。”
这种级别的争斗，自己还是算了吧。
老汪兴冲冲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白芨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对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传信，风高浪急，让熊队长多加小心，碰到‘苏’氏的船只，能帮就帮一把。”
“是。”
暗处传来应答声，之后再次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