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船越大越稳
白芨一阵纳罕,看着眼前求绑的一群人,发现整个世界都不对了。
刚才铁骨铮铮,为什么转眼间就当起了俘虏,还这般开心?
赵副将没有管那么多,能兵不血刃地拿下这群硬骨头,再好不过了。
“大小姐,您现在能告诉我,大将军临走前的交代吗?”
白芨的惊诧都写在脸上,“你没收到密令,就敢随我对近卫动手?”
“呵呵,我脑子笨,大将军说让我听您的。”赵副将也是光棍一条,直接摊手表示不知情。
对于伏击近卫的计划,他心里有疑惑却没有反对,因为大将军不可能谋反,而且本人还去了京城。
白芨无语,这都是些什么人,心也太大了,就蛮干吗?
她想了想,低声说了一句,“军中出了大事,周将军怕走露消息,让我把主持官考的人全扣在村子里。”
赵将军恍然大悟,拱手说道:“大小姐,还请吩咐。”
“将马车赶回村子,把里面的人全都扣起来,别让他们与外界接触。”
“是。”
白芨没有管害怕到甚至不敢掀开车帘的文官,而是头疼眼前这一群眼冒精光的家伙。
“都绑了,全部带回村里。”
“是。”
浩浩荡荡地一群人回村,把那些被村民以各种理由留下,还搞不清状况的拜年的亲戚和吃瓜群众吓了一跳。
白氏这么猛吗,直接和朝廷对着干?
要捅破天了。
白芨越众而出,对守卡的猛子说道:“即刻封村,清查所有来宾,没有问题的尽快让他们离开。”
“明白了,大小姐。”
等她离开,刚才还不敢出大气的众人,立刻向猛子询问,“大哥,出什么事了?”
猛子指了指一大群官军的背影,说道:“我们好心让你们来拜年,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吏部那位李大人,呵呵,看上了大小姐带回来的东西,与人合谋,准备……”
话说了一半,他不再往下说这个话题,换过一种严肃的口吻警告,“都给我老实点,我们大小姐可是周大将军喜欢的后辈,看到没有,就是朝廷的官军也奈何不了我们。”
狐假虎威,嚣张至极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牙疼不已。
白氏坦坦荡荡,没有隐瞒这番动作,看起来也不像公然对抗朝廷的意思,让人放心不少。
这么刚的做法,事后有什么后果,也不关他们的事。
夕阳下,一辆辆马车逃命一样离开前山村,带出一个个足以震惊江淮的消息。
白大小姐被周大将军看好,还专门留了人手保护。李大人觊觎白氏之物,实施巧取的计划时被人当场戳破,大小姐一怒之下扣留所有官员,包括两百名近卫。
起初,人们都以为这是故事,天方夜谭。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经过多方的证实,大家终于确定:白氏想上天,那位大小姐更是无法无天,就没有她不敢干的。
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很多人就好奇,大小姐该怎么收场,还有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于是,‘无法无天大小姐’的名号,以宁水为中心疯狂向外扩散,吸引了周边各州、县、府的目光。
至于冲突的导火索,吏部考功司少官李知远,也随着事情的发酵而名声大噪。
但他本人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陈延年的老房子里,与何大人呼呼大睡。
是的,他们被有点死板、看起来有些呆愣的书生灌醉了。
“相公,你酒量不错啊?”王氏给丈夫倒了杯茶,眼底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蔓娘,你……”
陈延年很是无语,就知道会这样。
要不是为了稳妥,他才不会暴露自己一直很能喝的事实。
这都是什么事啊,以后家里可不能清净了,估计全都是酒味。
“我就随便问问。”
陈延年看到妻子躲闪的目光,头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蔓娘,你相公不是傻子,真的。
王氏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看到一个人影后瞬间就歇了心思,“大小姐,您来了,这边坐。”
每次看到富有江湖气息、长相却带着几分柔弱的女子,白芨都要为陈先生捏了一把汗。
受她影响,村里的男人很多都已经夫纲不振了,剩下的一些也只是垂死针扎。
“蔓娘,别忙了,我是来道歉的。”
“啊?大小姐,怎么了?”
白芨没有看陈延年,而是拉着王蔓的手说道:“可能要委屈陈先生一段时间。”
王蔓眼睛一转,嘿嘿笑道:“大小姐,我当什么事呢,不打紧。不过,您以后再弄到古籍,可要给我相公抄一份。”
陈延年一开始还黑着脸,在听到娘子的话以后,顿时喜笑颜开,眼神的温度陡增。
“成交。”
白芨待不下去了,交代完接下来的安排,连忙闪人。
简直要齁死人,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明面上看着不搭的两人,居然能产生这种化学反应。
陈延年和王蔓是这样,白明理和沈清婉也是如此,就属单身狗没人权。
被人暴击了一顿,白芨准备拿别人撒气了。
“徐公子,别来无恙乎?”
徐少已经自暴自弃,不准备再挣扎了,想到自己成为家族的罪人,心底一片悲凉。
“你是来炫耀的吗?大可不必,你已经胜利了。”
白金打量着侧躺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人,内心一动,觉得肯定有什么事被自己给忽视了。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身处绝望随时准备等死的人,眼底绝对不会有光,哪怕是仇恨的光芒。
看来,这条鱼还没吐干净呢。
“徐公子,你我本来无仇无怨,奈何造化弄人啊。”
徐少爷原本想笑,可仔细一品,发现事实确实是这样。如果自己没来这里,前途一片光明,等父亲的谋算成功,地位也将水涨船高。
到底是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呢?
不对。
徐少爷瞬间清醒,后背冒出细汗,后怕不已。
差点又中计了,这个女人实在可怕。
看到对方如此警觉,白芨已经确定,这人肯定还有着大秘密没说。
“来人。”
“大小姐。”
白芨愣了几许,说道:“给我搬把椅子,顺带把那些小玩意点上。”
“明白。”
由土屋改建,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几个火盆呼呼燃烧,一名女子手执软鞭,神情惬意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脸恐惧的男人。
“给你个机会,有什么说什么,否则,你的下场我不敢保证。”
这种时候,语气越是平淡,给对方造成的心理伤害就越大。
徐少已经很清楚这个女人的本性,心底不由得开始颤栗,恨不得立刻死去。
可是,他舍不得,就算两条腿都残了,也舍不得就这么死去。
用老鼠、虫子等玩意一一试过之后,白芨忽然站起,提着几只小强来到近前。
“没想到,铁骨铮铮的徐公子,原来怕这个啊。”
徐少爷整个人都在发抖,看着面前的女人就跟看到鬼一样,拼命转头。
‘滴答,滴答’,白芨一言不发,任由水滴声蔓延在小室之内。
过了小半个时辰,被小强包围不敢乱动,只能听到水声的徐少爷彻底崩溃了。
“啊,滚开,滚,滚啊。”
白芨用鞭子抵住他,以极具压迫性的姿势向下望去,“你瞒着的是什么?事件?时间?”
徐少爷瞳孔一缩,心跳陡然加速。
“几个月?几天?几年?十年前?二十年……”
一个个问题从白芨嘴里问出,到后面越来越快。
这种节奏让已经破防的徐少爷招架不了,不知不觉就跟着对方来走,甚至提前在心里想好了答案。
白芨放开了他,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离开了这间临时牢房。
这个人看起来也就刚过二十岁,为什么会知道二十年前的事?
京师,东城,泰和巷,万紫千红一点绿。
玛德,彩礼都整出来了。
白芨觉得这麻烦纯粹是自找的,不来这里根本不会发现。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件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二十年,这个时间太敏感了。
“张大人,你们户部缺种子什么的吗?”
张大人正在看几个孩子写字,一抬头就看到刚进门的某人来了个大招。
“大小姐,您,您有话直说,我一定配合。”
怕了,真怕了,连卫队都被拿下,他一点都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没开玩笑,你也看到了,村子就这么大,我要干点什么也无能为力。”
白芨真诚求合作,那种隐约的感觉让她只想拉更多的人上船。
只要船够大,那就翻不了。
张大人惊得嘴巴都能吞下鸡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如此好运,混了几十年却连个侍郎都没混到。
“大小姐,来来来,咱们屋里谈。”
等他进去之后,白芨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陈大人,还有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写字的四个崽,顿时有了想法。
“陈大人,您还好吧?”
心思全在孩子身上,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陈大人堆起笑容,对着几个小家伙就是一顿猛夸,连对方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哦,那就麻烦先生了,我给您安排最好的客房。”
“不用,小四说了,她屋子旁边有空。”
白芨一听心里就有数了,顺摸小丫头的脑袋三次,用眼神指了指陈大人。
小四秒懂,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哇,这位伯伯好值钱,能换三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