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未雨绸缪
翌日清晨，县衙后堂的角门悄悄开启，一身粗布麻衣的黄氏带着四个小不点从里面出来，很自然地汇入人群之中。
几人刚离开，孙县令特意安排的一队衙役紧紧跟了上去。
小四今天的打扮十分引人注目，戴着一顶小草帽、斜挎着一个迷你鱼篓，白嫩的小手给人牵着，亦步亦趋地跟在黄氏身边。
这么个可爱的小人儿，很快就把街上的行人给俘虏了，他们不由自主地向这边靠近。
“夫人，您这是？”
黄氏身为县尊正房夫人，在宁水城也是知名人物，很快就被当众认了出来。
“亲戚家的孩子来家里住几天，我看着喜欢就带他们出来玩会。”
“哦哦，这几个孩子长得可真好。”
搭话的也是一名女子，身边跟了位嬷嬷，从穿着上能看出来家境殷实。
眼见过来的人增多，黄氏不着痕迹地朝四周望了望，暗暗松了口气，大方介绍孩子给大家认识。
小四歪着脑袋，有些不理解黄氏的做法，但还是按对方说的乖乖喊人，收获了一大堆礼物，把小鱼篓都装满了。
“哇，黄伯母，你认识的人好多。”
小家伙眼睛发亮，时不时就往鱼篓看一眼，那副财迷的样子真是太逗了。
“是啊，所以伯母特意让你背着筐出来的。走，今天咱卖鱼去。”
“真的吗？”
这个安排把四个孩子的好奇心都调动了起来，步伐都加快了许多。
黄氏笑着点头，让两名丫鬟走前，两位嬷嬷压后，一行人直奔闹市而去。
她跟昨天一样，沿途给孩子们介绍着宁水城的事，就连怎么做生意都讲得一清二楚。
几个小家伙在村里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叹表示捧场。
“到了，这是伯母一个亲戚家的鱼档，咱们先坐一会。”
“好。”
鱼档的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男人正忙着称鱼，女子正和一位顾客就斤两和价钱问题争吵，根本没注意到几人进了摊档。
送走难缠的客人，女子转头看到一脸笑意的黄氏和四个排排坐的孩子，顿时惊叫出声，“姑，姑姑，您怎么来了？”
听到媳妇的声音，男子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三两步跑过来查看，方才发现是一场误会。
“见过姑母。”
黄氏打量着精神头还算不错的侄女和侄女婿，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妙妙，你们忙你们的，我带孩子出来玩，随便看看。”
黄妙长出一口气，拍了拍丈夫严明的肩膀，让他先去招呼买鱼的客人，自己留了下来。
“姑姑，这哪家的孩子，可真灵秀。”
“过来说话，不用离那么远，孩子们是专程来看卖鱼的。”黄氏轻叹了一声，侄女比以前懂事多了。
黄妙笑笑不说话，欢喜地站到了几个孩子面前，蹲下身子打了个招呼。
没过一会，第一次见面的几个人就混熟了，话题也随之发散。
“黄姑姑，为什么叔叔有时候杀鱼，有时候又不杀？”
“有的人喜欢吃新鲜的，就会自己回家杀，有的人嫌麻烦才让叔叔杀。”
“哦。那我们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要站远一点，别被水溅到了。”
黄妙带几个孩子来到丈夫身边，自己站在前面，不让他们靠得太近。
严明看着妻子身后伸出来的四个小脑袋，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还有那专注的小眼神，让人忍不住喜欢。
摊子本就不大，里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妻子许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黄氏就站在一边，眼看侄女婿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黄妙去帮忙。
几个小朋友看了一会杀鱼，随后就把目光转向鱼盆，想知道鱼是怎么卖的。
“小哥，这里的鱼好小呀。”
“嗯，没有过年吃的大。”
“是不是鱼爹被吃了，这是那些鱼的崽？”
“是吧。”
两人的交谈引得附近的人看过来，听到这一本正经的对话，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黄氏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心里再一次感慨不已，大小姐很会教孩子。
她想起自家儿子这么大的时候，听到要杀鸡，哭着喊着‘这是自己喂过的’，死活不肯松手，还抹眼泪。结果到了桌上，那小子吃得比谁都多。
几个打扮成小渔民的孩子往那一站，就是最好的招牌，太鲜亮了。来买鱼的客人越来越多，买完也不急着走，就想多看几眼。
宁水靠河，鲜鱼并不是稀罕物，尽管价格比猪肉便宜，但普通百姓还是愿意去买油水更足的猪肉吃。像今天这种行市，几年也难得一见。
四个小家伙一开始还有点拘束，后来逐渐放开了，甚至干起了导购的活，帮人挑鱼。这可把来买鱼的客人乐坏了，专等着几个娃娃给他们挑，把黄妙都丢在了一边。
“姑姑，您从哪找来的娃娃，真是几个宝贝。”
黄氏看了看天色，脸上露出几丝笑意，刚想回话，远处闹出的动静让她心里一个咯噔。
“闪开，快闪开，惊马了。”
随着连续的呼喝声由远及近，人群很快乱作一团，尖叫着四散奔走，场面混乱不堪。
黄氏眼睛一沉，当机立断将几个孩子带回鱼档，让隐在暗处的人靠过来。看到被围在中间，没有受到太大惊吓的孩子，她心里极为恼怒。
这都没能躲过，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鱼档以及附近的一些摊位被人群打翻，各种东西洒了一地，那辆马车不管不顾地朝这边冲来。
这时，车夫松开了缰绳，猛然跳下车，在地上翻滚之后，距离鱼档更近了。
“哐！”
马车撞上案台直接散架，车厢内突然窜出几个身影，快得人猝不及防。
然而，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连同之前的车夫在内，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多名大汉拦住去路，三两下就被放倒在地。
随后，人群中某些被裹挟着乱跑的人，也被他们一一揪了出来，扔到一起。
“参见小小姐，末将丑牛护卫来迟，请小小姐责罚。”
小四看了看三位哥哥，收起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巴，说道：“谢谢叔叔，我没事的。”
丑牛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再次低头拜见，“多谢小小姐宽宏大量，末将这就将贼人擒拿，将功赎罪。”
狂乱的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众人看到对小姑娘恭敬无比的大汉，转眼化身猛虎冲入人群，将一个个歹人揪出，凶残至极。
发生了什么？
这人是谁？
那小姑娘是何身份？
黄氏心思急转，双手提着裙摆伏跪在几个孩子身前，高声说道：“妾身有罪，擅自将小小姐带入险地。”
这回，小四就不淡定了，想要上前把伯母扶起来，却被一旁的三宝拉住了。
“不关黄伯母的事，你快起来吧。”
黄氏没有动作，而是隐蔽地用脚踢了下身边的侄女。
黄妙懂了，也跟姑姑一样，趴在了地上，“见过小小姐。”
此时，原地看了一会的众人也都懂了，被县令夫人大拜，还有身手不俗的军士护卫，在宁水县只有那位的孩子才有资格。
传言中，大小姐身边不就有四个孩子吗？
于是乎，许多人自发跪下，即便不这么做的人也躬下身，对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奶娃娃行礼。
“见过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