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佳人千面

“茉雅奇，你放心，朕会给你个公道的，好好听太医的话养伤，这次的药可不许再偷偷倒掉了，要听话。

这下太皇太后和钮祜禄氏”又和康熙统一了战线，不放心的叮嘱茉雅奇：“皇上放心，我会盯着茉雅奇喝药的。”

“那就好，朕就把茉雅奇交给你了，等会儿回宫的时候小心些，别再被颠到伤了。”

康熙叮嘱完茉雅奇，和太皇太后打过招呼后就前往大殿，那里还有罪魁祸首在跪着呢，他不管这里面还有多少曲折，茉雅奇的伤是真的，有伤就要有公道。

康熙再次到了大殿里，除了还跪在中央的赫舍里氏，其他人都走了，太后坐在高位上，和苏麻喇姑讨论着孩子们的事情。

慈宁宫的其他人在收拾着宴席上的东西，谁也没管赫舍里氏，他们和茉雅奇是同一条战线的人，自然是要同仇敌忾的。

康熙闻着大殿里残羹剩炙，酒味儿，脂粉味儿混合在一起的怪异味道，不适的皱了皱鼻子。

“禧嫔，你撞倒毓妃是实情，可还有话说？”

大殿中央的赫舍里氏终于抬起了一直低垂的脑袋，眼泪一串串滑落：

“皇上，嫔妾真的是喝多了，其它的一概不知啊，您相信嫔妾，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康熙看着禧嫔现在的样子，想起了她平日里的样子，一个人再怎么变，眼神和性情可不容易变的。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禧嫔的眼神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从明媚到迷茫，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无尽的空洞，这很不对劲。

康熙知道慈宁宫不是个问话的地方，也不再耽误，回身对太后躬身道：

“皇额娘，额涅，茉雅奇就交给你们了，禧嫔，朕就先带回乾清宫处置了。”

太后颔首微笑，她和康熙不是亲母子，但这么多年的相互扶持下来更盛亲母子。

“你去吧，只要不亏待了茉雅奇就行。”

康熙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又看向了苏麻喇姑，满是孺慕：

“额涅，这几日雪下的大，您的腿脚可要戴好护膝才行，朕那里刚做好了一副鹿皮的，还有个雪狐的大氅，正适合给皇额娘，等下让赵昌给您们送来。”

太后和苏麻喇姑她们知道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便都欣然接受了，康熙上了御撵，赫舍里氏被塞入了一顶小轿里，一同带去了乾清宫。

慈宁宫内殿里，钮祜禄氏见茉雅奇安顿好了，将熬好的药递给了她，笑道：

“妹妹这里有皇嫲嬷看着，我也就放心了，孩子们还在额涅她们那呢，我这就给送回北五所去，免得等下睡着了受了凉风。”

茉雅奇一口气闷了药，苦的她脸皱巴成了橘子皮：

“姐姐去忙就是，我这边不要紧了，太医说了，只要消了肿就没事了。”

太皇太后给她塞了了蜜饯，语气像是哄孩子：

“茉雅奇真乖，好好吃药才能好得快，姑祖母给你准备了好几种蜜饯，你觉得苦就多吃几个。”

茉雅奇连着吃了几个才压下了嘴里的苦涩味儿，一想到要喝好久的中药，顿时觉得自作孽不可活啊。

慈宁宫里其乐融融，乾清宫里却是寒冬凛凛，一进门康熙就让赫舍里氏跪倒在地，厉声怒斥：

“禧嫔，你进宫多少年了？往日里贪杯也就算了，至少还有分寸，今日你犯下如此大错，朕不惩治你都不行了。”

乾清宫里没有生火盆，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赫舍里氏从心底往外冒凉气儿：

“嫔妾进宫十年了，皇上，嫔妾的性情您是知道的，毓妃她……”

没等她说完话，康熙就摆手打断了：“朕的脾气你也有几分了解，今个儿你撞伤了毓妃是真的，其它的不重要，回去吧，以后长点记性。”

赫舍里氏瞪圆了眼睛看向康熙，眼泪一串串滑落，她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可对上皇上威严透彻的眼神，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颓然的低下了头，有气无力：

“嫔妾知错，但凭皇上发落，嫔妾一定痛定思痛，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

康熙越听她的话，脸越黑，今天的事情，若是他记忆里的禧嫔，这会儿早就有理有据的反驳他个三四五六条了，而不是眼前这个爱哭受气包的样子。

“行了，你回去吧，听候朕的旨意就是。”

赫舍里氏抹抹眼泪行了个大礼退了出去，赵昌赶紧派了两个太监跟着，生怕人出了差错。

屋里康熙站在刚才赫舍里氏跪着的地方，他看到倒影上自己皱起的眉心，和地上几滴摔碎的泪珠，思索许久，扬声道：

“赵昌，替朕起草旨意。”

门外一直支愣着耳朵的赵昌赶忙推门进去，躬身谦卑打千儿行礼：“皇上，禧嫔主子已经回到储秀宫了。”

康熙点了点头，没有旁的话，而是端坐在主位上，拿起一本密折看了起来，嘴里说道：

“传旨：禧嫔赫舍里氏贪杯误事，致使高位妃嫔受伤，出言顶撞，御前失仪，着降为贵人，迁出储秀宫正殿，与西配殿禁足三月，抄写心经一千遍，无旨不得外出。”

赵昌心里吃惊，这才封了嫔位不到半年呢，就被夺了尊位，看来这禧嫔是得罪皇上了。

康熙见赵昌写好了圣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吩咐道：你派人暗中盯着储秀宫的一举一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赵昌一一应是，刚要拿起圣旨退出去，又被康熙叫了回来：

“朕记得私库里有一盒金叶子，你拿一半出来给毓妃送去，还有套翡翠首饰，你也给找出来，再挑两套首饰，配着布匹衣料都送去承乾宫给毓妃，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

赵昌斟酌了片刻，这才将吃惊压了下去，虽然以前毓妃娘娘就受宠，但也没有今日这么大阵仗，连金叶子都拿出来了，要知道皇上赏赐大臣们最多也就九个金瓜子，更别说还有金玉首饰，布料了。

“皇上，奴才记得私库里还有些您上次让奴才找出来的补品，要不要也送些到承乾宫？”

康熙笑着虚点了点他：“你倒是记性好，那就都拿去吧，记得鹿皮护膝和大氅也送到慈宁宫去。”

赵昌带着圣旨和赏赐分往各宫去了，康熙的圣旨下到了储秀宫后，赫舍里氏接了圣旨后就呆坐在正殿，贴身伺候的宫女吉祥抹着眼泪，轻声道：

“主子，咱们该怎么办呀？”

赫舍里氏抬头看着她，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笑一声，起身回屋躺到了床上，声音里没有一点儿情绪道：

“吉祥，你出去吧，我不叫你，不许进来。”

吉祥脸色变换不定，眼见赫舍里氏闭上了眼睛，满腹的话也只能憋着了，只得退了出去。

待屋里只有自己后，赫舍里氏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努力回想今日的事情，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个羊脂玉的坠子，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闭上眼睛一盏茶后睁眼，她又是她了。

恢复了记忆的赫舍里氏静静躺在床上，复盘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得到了一个吓人的结果，皇上在怀疑她？可为什么呢？

想来想去她只能装傻到底了，先避过风头才是，为怕自己露脚，这次她不敢再动用催眠了，只能硬生生扛着四面八方的恶意了。

而听闻圣旨的后妃们也惊讶不已，禧嫔不过是撞倒了毓妃，就被降为贵人了，这惩罚也太重了吧，各宫私下里都在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