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黑

“呼呼呼……！”

北风呼啸，吹的那些落了枝叶只剩枝杈的树木，在寒风中左右摇摆，昨晚刚下过一场雪，上面覆盖的雪花纷纷洒落而下，漫天飞舞。

今年冬季向南他们这些知青都没有回去探亲，准备春节回去，主要还是修建水库的工作耽误不得，再奋战一个冬春，水库应该就能够全部的完工。

拉土方、运石料、铁揪一撬一撬的抡起，挽起裤腿下到冰冷的河水中疏通水渠，天气寒冷，水坝工地上却是人头攒动，一副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沈馨上大学的名额一个礼拜前就下来了，迟迟没有动身出发，家里头那边都催好几次了。

“哗啦！”

沈馨和何晓琴合力卸了一车土方，都是重重舒口气，何晓琴拿起挂脖颈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歇口气道：“馨馨，你这准备什么时候走啊？别耗着了，赶紧回京去大学报到吧，那二队的刘胜强一拿到上大学名额，早就跑了，一天都待不下，也没跟二队那些知青道别，连被子被褥一些一些衣物都不要了，这人真是……”

沈馨用袖子擦把脸上汗水，笑着道：“你以前不是还对人刘胜强有好感嘛，这就不稀罕了，呵呵。”

“胡……胡说！”

何晓琴脸微红，道：“什么稀罕，我从没喜欢过他，那人自己跟牛皮糖一样缠上来，有什么办法。你别转移话题，我跟你说认真的，不能耽误了。”

沈馨叹口气，看着远处那抡着铁揪奋力干活的身影，无奈道：“我妈前天又发来电报催了，再不走，她就要过来接我了。晓琴，我打算后天就走的，可……可我舍不得你们，不想离开向南他啊。”

何晓琴道：“馨馨，别这样，咱又不是不见面了，等春节我们都要回去的，到时咱再好好聚聚，听话，还是抓紧回吧，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沈馨眼圈微红“嗯”了一声。

第二天，因为沈馨明天就要离开，支书给向南和沈馨两人放了假，收拾收拾行李，都知道两人的关系，让俩小年轻自个说说话。

女知青窑洞里，其她人都在水坝那边干活，这会窑洞里只有他们两人，沈馨坐在炕沿边，苦着小脸，有些无精打采，向南在一旁帮着收拾行李，把姑娘的一些衣物放进军绿色的大包里。

边嘱托着，“一个人在火车上要注意安全，自己钱物要放好，睡觉时包裹行李也得放好，别让小偷给拎走了……”

向南这边跟老妈子般，絮絮叨叨嘱托着，边上姑娘却是没有应一声，他转过身去，姑娘坐那噘着嘴，两条大长腿搁那来回晃荡着，跟心爱的糖果被其她小朋友给拿走，噘嘴生闷气呢。

向南无奈摇头笑起，把炕上的最后一件衣物放进包里，拉上拉链，走到姑娘身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这又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这小嘴噘的都能挂酱油瓶了。”

沈馨哼道：“就是你，就是你个坏人！”

说着却是一把抱住向南，把脸埋在他的身前，双手紧揉着他的腰，语气有些哀求，道：“向南，你就不能说不想让我离开，不想要我去上大学，你发发狠吗，那……那我就不去了，我爸妈来找我，我也不去！”

向南低头看着在自个怀中对他任性撒娇的姑娘，心里满是柔情和感动，忍不住伸手轻抚着姑娘精致的脸蛋，道：“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忘了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我这要把你留下，老丈人丈母娘不得把我记恨上，那我以后还怎么去你家提亲？嗯，对吧！”

沈馨脸微红，道：“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嘛，还要分别这么久，都是你这坏人不好，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都离不开你了。”姑娘小粉拳一下下打在向南身上，眼圈跟着红了。

向南没有言语，坐到一旁，把怀里的姑娘搂的更紧了，任由她撒娇、倾诉。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向南到唐平后，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的快，因为是第二天一早铜川的火车去西安，得提前出发，下午收拾好行李就得出发去县城了，在水坝干活的刘军、何晓琴等两个窑洞的知青也都回来，要去县城汽车站送行。

队里还把拉土方、运石料的牛架子车、驴板车让出来给他们坐，向南坐前头赶着驴车，沈馨、何晓琴几个姑娘坐后头说着离别的话语，离别都是伤感的，一路上大家兴致都不高。

那沈馨和向南一直给养着的小黑，似知道了什么，怎么赶也赶不走，一路“汪汪汪”的吠个不停，跟了上来，一直跟到了县城。

买了最后一趟去铜川的汽车票，向南不放心沈馨一人，到了铜川还要住一晚的，所以陪着去了。车站检票口沈馨跟大家伙一一道别，李梅红着眼圈，拉着沈馨的手，“馨馨，以后记得要给我们大家写信啊，我们都会想你的，一路保重。”

“嗯！”

沈馨鼻子抽了抽，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写的，你们也是，一定要好好的……”

“走吧，车子要出发了！”向南边上提着行李，又给送行的人说道：“你们也早点回，天黑了路不好走，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俺媳妇的。”

其他人又都是笑出声来，那小黑在沈馨身下“呜呜呜……”叫个不停，围着打转，沈馨蹲下身来，从随身包里拿出个饼子，掰了一块给它吃，这原本是小黑最喜欢吃的，这会却是一口不吃，就是“呜呜呜……”叫唤着。

两人上了长途车，那大巴车的车门给关上要发车启动了，小黑还要跟上来，用爪子去扒车门，在外面“汪汪汪……”大叫，随着汽车的一声汽笛，车子缓缓启动使出了汽车站，行驶在公路上，后面的小黑一路紧追着，“汪汪汪……”的叫喊声，在北风呼啸的苍凉冬季，显得格外的悲伤和刺耳。

刚跟大家伙道别时，泪水一直努力收在眼眶里的沈馨，看着车后那紧追不舍的小黑，悲伤的情感再也绷不住，伏在向南胸前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也不知小黑追了有多久，汽车疾驰在公路上，后面追赶着的小黑渐渐变成了一小黑点，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

向南轻拍着沈馨的后背，把兜里的一块粉色手帕给拿了出来，这还是两人互相交换的手帕，他这块是沈馨的，给递过去，“呐，擦擦吧，都哭成大花猫了。”

沈馨接过给擦了擦，鼻子还一抽一抽着，桃花眸子红红的，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看着楚楚可怜，令人犹怜。

“向南！”姑娘可怜兮兮道。

“嗯！”

“那小黑是咱俩捡到，一直给养着，看着它长大的，相当于是咱俩的孩子”，沈馨缓缓道：“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它，知道没有？”

向南搂着沈馨往自个怀里紧了紧，道：“放心好了，我一定把小黑给养得白白胖胖的，没长到两百斤，你来责罚我，等你下次来，小黑保证还是活蹦乱跳的，呵呵。”

沈馨轻打向南一下胸口，娇嗔道：“小黑本来就是黑的，哪来的白白胖胖？你把它当猪养了？哼！”

向南嘿嘿笑起，低头在姑娘耳边低声道：“那你记得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我到时抱着你睡，别提多舒服了。”

沈馨俏脸一下就红了，把脸愈发埋进向南胸口，娇憨道：“我才不要，到时我要长胖了，你就会嫌弃我的，哼！”

有着向南在边上陪伴着，时不时的插科打诨下，沈馨心里的离别悲伤好了不少，到铜川汽车站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两人出了站，先找了个地方把晚饭解决，然后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旅馆，有公社的出行介绍信，很顺利的开了两间单人间。

向南先陪着去了沈馨的房间，把行李包裹放好，也没停留，道：“洗漱完就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呢，晚上睡觉把门关好，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喊我。”

“嗯！”沈馨乖巧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