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孤独的夜
杨万春见状，笑着道：“南哥，你这才喝了多少？这就站不稳了，要不要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啊！”
向南张大着眼睛，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回了一句，“不用，我出去抽根烟！”快速转身，“吧嗒！吧嗒！”两滴豆大的泪珠已滴落在地上，开门出了窑洞。
其他人并没发觉异样，继续谈笑吃喝着，过了一个来小时，向南才从外面进来，这时刘保用已经离开了，刘军喝的说话都大舌头了，招呼道：“南哥，你这跑哪去了？以为你掉坑里了呢，赶紧，赶紧，咱再喝！”
向南脸上挤出丝笑容，过去坐下，道：“差不多行了啊，还喝什么，哪有菜了！”那一盘子烤鱼一点没剩，给吃个精光。
接着又道：“跟你们说个事，我刚去支书那边一趟，准备回趟家，明早就走。”
其他人一听，都是一愣，杨万春打个酒嗝，脸喝的通红，道：“南哥，你……你这也没喝多少啊？怎么净说胡话呢，不说春节时跟我一起回的嘛？”
向南道：“家里有点急事，得回去趟，没办法！”
谢琼一旁撇撇嘴，哼道：“你骗谁呢，还家里有事，肯定是馨馨想让你回去呗，就你这厚脸皮，咱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啊！”
向南只是笑声，没多说，眼圈通红，也被喝烧酒上头的脸红给遮掩住，大家伙都没看出异样来。
李梅道：“向南，你说的是真的啊？”
向南点点头！
“那行吧，时间也不早了！”李梅第一个起身，“你明早还得早起，一会把行李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刘月还有谢琼跟着起身，向南也是起来，道：“亚军，你去送送她们，外面天黑不安全。”
许亚军刚要起身，谢琼摆手道：“就几步路，还送什么呀，我们三人呢，怕什么。许亚军你自己都喝的走道都不稳了，一会还得把你送回来，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
“小芳，那我送你回去！”刘军摇晃着起来，要让林芳一个人走夜路他是不放心的。
林芳脸上挂着微笑，把人给搀扶住，道：“大军哥，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你早点躺炕上休息吧。”
刘军摇头，“那不行，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我不放心，我……我送你！”
“真不用呢！”
“哎，你俩也别争了”，李梅开口道：“小芳，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走山路确实不安全，万一遇到饿狼可怎么办，不行跟我们睡一起吧，馨馨和晓琴都走了，地儿有的是，咱姐妹还能一起说说话，等明儿一早你再回去，好吧？”
林芳有些犹豫，谢琼上来拉住她的手，道：“哎呀，小芳，走吧，走吧，别犹豫了，今晚睡我们那，明儿再走。”又转头对刘军道：“刘医生，把你女朋友交给我们，这你总放心了吧？”
刘军嘿嘿笑着点头，“放心，一百个放心，呵呵！”
林芳不再拒绝，俏脸羞红，“大军哥，那我跟梅姐她们去了。”
“嗯，好！”
待四个姑娘离去，窑洞只剩向南几个男的，一个个都喝的迷勒蹬得，鞋子蹬掉，全爬炕上睡觉去了，刘军躺下前对向南道：“南哥，明天我去送你！”
“好！”
向南坐凳子上抽口烟，点头应着。
寒夜！
夜色如墨，北风呼啸，男知青窑洞外的悬崖边，一道身影就那么席地坐在地上，任凭冷风肆虐，却是没一点的知觉，仿佛与这漆黑、冷冽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黑暗中，那裹着烟草忽明忽暗燃烧着的香烟，将向南的面庞衬托出不一样的冷峻和凄凉。
身旁地面上落了一堆的烟头，他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这会脑子里没有任何的其它想法，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第一时间跑到沈馨面前，亲口问她，信上写得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要跟他分手。
向南到现在也不愿相信，沈馨会跟她提出分手，因为他了解她，她也了解他，姑娘为了能跟他永远在一起，甚至女人最重要的身体、清白都毫无保留的交给自己，怎么会因为唯一的一次吵架就跟她分手？
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可是白纸黑字，信上写的明明白白，沈馨的笔迹他最熟悉不过，这一切在时时刻刻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距离、时间，或许是沈馨家里的缘故，她爸妈、她哥得反对，亦或许别的什么。
他管不了那么多，这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见到她，当面亲口听她说出那句话。
如果是！
他会转身离开……
北风依旧呼啸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抽，似要麻痹那早已冰冷、痛楚的心，就那么沉寂的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天际已是泛起一抹鱼肚白，向南从地上爬起，活动了下被冻得僵硬的肢体，转身回了窑洞，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用个小包给装好。
炕上熟睡着的刘军这时醒了过来，见向南收拾着东西，也忙起来，“南哥，这么早起来了！”
这会看清向南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的可怕，给吓一跳，“你……你昨晚没睡啊？”
向南轻点头，“睡了会！”没多说。
刘军发觉向南神色上的异样，“喔”了声，穿好衣服从炕上下来，道：“南哥，你等我会啊，我简单洗漱下。”
“没事，不急！”向南道：“我先去队里把驴车赶过来，你慢慢洗。”说罢，往窑洞外走去。
过了会，等向南把驴车赶到窑洞门口，刘军拿着他的军绿包，已站在门口等着了，刘军把包放在后面，道：“南哥，我来赶车吧，你还要坐这么长时间火车，到后面歇回去。”
向南没拒绝，从前面下来，坐到后面板车上，刘军坐到前头，拉住缰绳，鞭子一甩，驴车“吭哧！吭哧！”的往前面走去，一路无话，到了县城时已是上午八点多了，运气不错，买上了去铜川的汽车票。
车站外，向南道：“大军，辛苦了啊，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那我进去了啊，回头给你们带些京城特产回来。”
刘军点点头，“南哥，你也是，一路顺风。”
向南提了提手里的包，点下头，就要转身离去。
“南哥！”刘军突然叫住他。
向南又回过身来，“怎么，还有事？”
刘军表情有些犹豫，欲言又止，但还是说出道：“南哥，一定把沈馨给追回来！”
向南怔下，面色稍有疑惑看着刘军。
刘军道：“我昨晚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你在那崖边坐着。”他不傻，昨晚刘会计送了沈馨寄来的信，然后向南就要急着回去，大半夜不睡觉跑寒风刺骨的外头傻坐，俩人感情上肯定出问题了。
向南鼻子有些发酸，应一声，“好！”随即转身，大步进了汽车站。
中午左右到了铜川火车站，买上去西按的火车票，当天晚上到了西按，去京城的火车票是有，不过最早得是明天上午才能出发，他等不及，买了张去往京城方向的短程票。
上了车后，稍作歇息，到了第二天凌晨，列车到了短程票的终点，他跟着旅客一起下了车，不过并没有往出站口走去，一直朝着月台的前头走去，有过一次逃票扒火车的经历，不算陌生，到了前面的货车停靠区，跳下月台，从货车底下爬过铁轨，搜寻着往京城方向的列车。
运气不错，有一列运煤车开往石家庄方向，向南找了节车厢，把手里提着的包先给扔上去，然后再翻身上去，整个人平躺在煤堆上，看着头上漆黑的夜色，一切都显得寂静无声。
不由想起上次逃票扒火车时，沈馨还依偎在他的身边，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前面一声粗犷的鸣笛声，列车缓缓启动，“吭哧！吭哧……”驶离出了站台。
等待他的是一次漫长、孤冷的旅途！
货车一路走走停停，期间还遇到了雨雪天气，到了第三天的清晨，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艰苦路程，终于是到了石家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