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离别

坐向南他另一边的杨万春，吃的满嘴流油，来上一句，“南哥，我觉得你跟谢琼也蛮配的，不行就试着处处呗。”

谢琼听着大家伙讲她和向南的事儿，这心脏里就跟有只小鹿般，在不停地跳着，脑子里慌乱、害羞、期待……等复杂情绪给左右着，“嗡嗡嗡……”的，连最简单的思考都不会了。

饭桌上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向南只是静静听着，也没答话，刘军最后道：“南哥，你怎么不吱一声？怎么，还没忘记沈馨？还是看不上人谢琼！”

向南轻笑一声，看了眼边上同样默不作声的谢琼，开口道：“人谢琼以后就是大学生了，我一地里头刨土的农民，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人家？不是那回事，也不能耽误了人家，你们好意我心领了，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刘军道：“南哥，这事儿说不准的，没准你政审那关没问题，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呢，不要这么悲观嘛。”其他人也认同附和着。

向南淡然回道：“行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安慰我，眼下政审的严格性不用我多说，你们心里肯定都明白。不说这些了，今儿该高兴才是，来来，大家举杯，咱再一起喝一个！”

大家伙跟着举起酒杯，向南见边上的谢琼没动静，用胳膊肘碰了下她，“来啊，谢琼，赶紧，就等你了！”

“喔！”

谢琼吱一声，用袖子抹把眼角，眼圈有些红，端起面前的茶杯，众人又是碰了一个。

一顿午饭吃了两个来小时，酒足饭饱，在饭店门口跟何晓琴、王斌两人道别后，向南一行人赶着驴车回了唐平。这个春节，他们几个男女知青都留在了唐平过年，一来是在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二嘛，这很有可能就是大家能聚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春节了。

也是格外珍惜！

年三十晚上，向南他们这边早早来到了女知青的窑洞，帮着生火挑水，女的烧菜做饭，擀面包饺子，

何晓琴和王斌也回了唐平，刘军和林芳也在，就是那叶文娟也来到了这边，说是要和他一起过除夕，小姑娘兴致勃勃，向南他这也不好推却，一口一个南哥腻歪的，把他给美到心里去了。

那在灶台边忙乎着的何晓琴见状，轻推了推边上的谢琼，轻声道：“你也别在我这忙着了，过去跟向南去说说话，你看人小姑娘嘴甜的，小心把你的‘男朋友’给抢了去哦。”

‘男朋友’这梗是回来后，谢琼给李梅她们说起上午在医院测量血压的经过，这也不知道谁给传出去了，后来弄的大家都知道了。

谢琼脸微红，吱唔着，“晓琴，哪有，向南他……他不是我男朋友了。”说着，目光却是看向前面的那道身影，正跟边上的叶文娟聊得开心，不时有笑声传过来，嘴巴微微嘟起，玉鼻一揪一揪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边上何晓琴摇摇头，轻叹声，自从上回向南在饭桌上讲的那些话后，她其实就明白，这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除夕夜，大家伙聚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到了零点，到了窑洞外放炮竹，迎新年，欢声笑语，嬉笑玩闹，又是新的一年。

正月里！

大家伙的录取通知书也是接二连三的到了，向南看着一个个欢呼雀跃的身影，也是由衷为他们高兴，说起来，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刘军考入了西安医科大学，何晓琴、王斌两人是天津师范，李梅、刘月、谢琼都不错，都是被京城本地大学录取了，杨万春大学落选了，被中专hb机电学院录取了，其实也挺不错的，眼下中专文凭的含金量还是相当高的。

向南他也收到了份挂号信，是京城大学寄来的，他在高考报名时填报的志愿，因为结果早就已经注定，所以有些玩闹的性子，第一志愿京大，第二志愿华清。

可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了！

不过从之前考出来的成绩，县里能排进前十，要不是政审这一关卡住，没准还真有机会。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向南同志：

你这种迫切要求深造为祖国多做贡献的精神，诚属难能可贵，值得敬佩！

但是我校不能直接招收新生，须由各有关省、市在党.委统一领导下办理，因此，此次新生的录取与否，我校是无能为力的。还请谅解……

此致敬礼！

向南看完信，因为本身并没抱有什么期待，失望？失落？算不上，说有遗憾，那肯定有的，那可是京大，国内最高等的学府，能进入这金字塔尖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遗憾归遗憾，生活还得继续，心态还算淡然，大学的路走不通，肯定还会有别的路。

李梅、谢琼等人看了信，都替向南可惜，要不是因家庭成分受了牵连，那可就是被京大录取了，这往后的人生跟眼下相比，傻子都能看出来，真是有天地之别。

录取通知书到了，便开始忙着转办相关的手续，转户口，队里、公社、县里都要去办理，忙乎了几天，办理妥当，是到了离别的时刻。

谢琼、何晓琴她们都是一起回京城，先回家，过完了正月，再去学校报道，这一去可能真就是再也回不来了，村里支书、会计、张文娟、还有些社员都去了县城车站送行，离别都是伤感的，一个个都是红着眼圈。

张水根动情说道：“娃儿们，到我们这边来，就一直跟着我们受苦，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支书我愧对你们呐，都是争气，考上了大学，往后要是得空了，可要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你们这一走，唉……真是怪想念的。往后都好好的，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张水根说的朴实无华，却是感人至深，格外能打动每个人心里的忧伤琴弦。

“支书，文娟姐，还有大家伙，你们也都要好好的，我……我们也舍不得你们。”何晓琴泪眼婆娑，想想时间过得真是快，转眼之间，自己从69年来唐平，现在78年离去，将近十年的时间。

十年呐！

感觉好漫长，却有时又会觉得转瞬即逝，很多往事、画面、场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这里就是她们的第二故乡，她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龄、回忆、青春都留在了这里，这片贫瘠、荒芜的黄土地上也留下了她们的足迹、喜怒哀乐、欢声笑语，悲伤离别……

何小琴边上的李梅、刘月等人，也都是跟乡亲们道着别。张水根老泪纵横，“好了，娃儿们，上车吧，都上车吧，时间不早了！”

何晓琴几人依依不舍的上了长途车，谢琼留在最后，她几步来到向南面前，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向南，那我也走了，你……你自己在这也要好好的，我……我会时常给你写信的。”

向南点头，“好，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嗯！”谢琼应一声，两人沉默一阵。谢琼又是开口道：“你……你就没有其它跟我说的嘛？”

向南不傻，见面前姑娘犹豫、忧伤，期待的复杂表情，明白她心里所想，柔声道：“谢琼，你是个好姑娘，咱俩之间……”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毫无营养道：“是……是我配不上你！”

谢琼语气酸酸的，带着几分伤感，“我又不傻，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还有沈馨，配不上你的应该是我才对。”

“谢琼，不是你……”向南想要解释，谢琼给打断，“好了，我没埋怨你的意思。向南……”谢琼咬了咬红唇，似要做什么重大决定般，“你……你能抱一下我吗？”这话说出来，脸已经通红了。

“什么？！”向南以为自个听错了，“这么多人呢！”

“那……那算了！”谢琼面色黯淡几分，“向南，那……那我走……”

姑娘就要转身去，向南右手揽过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一送，女人惊呼一声，两人相拥在一起。

“向南，你……”谢琼没想到向南会这么的霸道，脸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心上人身上的男人气息，直让她有些恍惚，却是无比的有安全感，真想时间永久停留在这一刻。

相依无言！

两人就这么抱着有十多秒，向南才开口道：“好了，你也上车吧，我也是京城的，咱以后也是有机会见面的，别太伤心了。”

谢琼从向南怀里出来，抬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庞，突然把那粉嫩的双唇贴到了他的面颊上，一触即分，耳畔传来姑娘的声音，“这是你作为我的‘男朋友’，给你的奖赏……我走了，再见，向南！”姑娘转身，羞红着脸往前面长途车跑去。

待车子启动，缓缓离去，向南还站在原地，摸了摸被‘袭击”的脸颊，看着远去的车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在视线当中。

嘴里轻声呢喃着，“再见”

也许真的就是……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