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谈话

许亚军打量着办公室里的环境，道：“向南，还是你有本事，不过我一点都不会惊讶，你要不闯出点名堂来，那就不是你了。”

向南轻笑声，道：“我这算什么本事，小打小闹， 说说你吧，这些人怎么过得？”

“我？”

许亚军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惆怅和寂寥，道：“你走了后，在那边就剩我自个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晚上睡觉一个人孤零零的，别提了那种滋味，真是煎熬啊。

好在，时间不长，半年后我也回来了，我家里条件你也知道些的，条件也算可以，但架不住遭灾遭难，我爸跟我一样，厂里干活出个事故，腿瘸了，落个残疾，这工作也丢了，办了内退，家里这顶梁柱没了。

我妈这又病倒了，可能就是之前被我那事儿给气的，这时间一长给气出毛病来了，现在就是躺床上，每天都得吃药休养，活是干不了了。

我这回来呢，工作也指望不上，跟着回来的返城知青太多了，工厂的那些个临时工都是一堆人挤破脑袋往里争抢，我这腿脚又不利索，还争啥？早早放弃了。

家里还有小妹要上学，学费、医药费、日常开销，唉……你不自个当回家，真的体会不了其中的难处、无奈。

回来这一年多，真的是什么都干过，蹬三轮拉货、拉板车、工地扛包，像今儿的走街串巷兜售蔬菜，都干的不长，没个正经行当，酸甜苦辣算是尝了个遍。

向南，不怕你笑话，我回京城这一年多，真心觉得不如在唐平待的舒畅，至少有你们这些好哥们在，能没心没肺的放肆大笑，不会有太多太多烦恼、操心之事。

可能我这人天生就是失败者的命，太过懦弱，心志也不坚定，现在的生活，我真的是有些扛不住啊。”

向南默默听着，兜里掏出烟，又给递根上去，也不知该怎么说，劝慰一句，“亚军，人生起起落落，总有处在低谷、落魄的时候，也不用这么绝望、悲伤，咬一咬牙这坎它就过去了。

谁叫咱是男人呢，对吧！还是放宽心些。”

许亚军接了烟，没抽，夹在手里，却是说道：“向南，其实我挺后悔的，真的很后悔，当初要是听了你们的话，听了我爸妈的劝说，没那么死脑筋，这会怕就是另一副光景了。

你看看我现在，腿也瘸了，家里因我搞成这般景象，怨得了谁？全是自个作孽，活该！”

“行了，行了”，向南给劝住，“亚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别整得这么悲天悯人，痛苦不堪的。

年少轻狂，谁年轻时候不会做些个傻事，放肆不羁一回呢？你要是沉稳、木讷、老气横秋的，那还叫青春嘛？

你现在就是再后悔又怎样？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要沉浸在过去的悔恨和自责当中，没任何用处，只会徒增烦扰，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考虑考虑以后的出路，改善眼前的困境，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安稳舒心日子才是正道。”

许亚军无奈声，“这些我都懂，嘴上说说是那么回事，但真要做起来，真的是很难啊！”

向南也不多说，“来我这吧，咱一起打拼，我这虽是私人的……”

没等他说完，许亚军便摇头道：“向南，还是算了。”

“怎么，看不上我这小厂子？”

许亚军一笑，“你看我现在都混成这副模样了，还敢瞧不起你这么一大老板？

你开厂子肯定也不容易，招入我这么一残疾人算什么，向南，我真的，谢谢你的好意，有这份情就好。”

“好个屁！”

向南直接爆了粗口，“亚军，你小子也才二十来岁，这怎么整得跟小老头似的呢？不是唉声叹气，就是自艾自怜，不就眼下这么点挫折嘛？至于这么一副家里死人的模样！

我跟你明说，我这厂子目前本就是缺人，干销售，跑业务，谈渠道，基本工资就是每月二十，其它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下订单了，给你一到两个点的分成。

你订单拿的多，每月报酬就高，你以为我是同情你，给你安排个工作？想多了，你到时要干得不好，我照样一脚把你踢了，明白吧？”

许亚军讷讷道：“可这销售什么我从来没干过，这……这也不会啊？”

向南道：“不会咱可以学吗，谁也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就看你有没有心想学了。

刚你见过的俩小子，小强、第瓜，以前就是街头俩小混混，后来跟着我干了，就是专门干销售、跑业务，不也做的好好的，人现在一个月光提成就好几百，业绩突出月份上千都是有，你许亚军不见得比他俩差吧？”

许亚军被说的意动，现在他最迫切，最渴望的不就是赚钱了，见向南说的真挚，手里烟给夹到耳后，搓手几分踌躇道：“那……那我试试？”

向南一笑，点下头，“你自己看时间吧，哪天过来都可以，先让小强他们给你带带，你小子以前在唐平时，也是能掰扯的主，这嘴可机灵着呢，肯定没问题的。”

许亚军脸上这才算挤出丝笑容来，说完正事，便聊着些轻松的话题，许亚军道：“向南，你谈对象没有？”

“我？”向南摇摇头，“没呢，不急，慢慢来！单身多好，还没玩够呢，呵呵！”

许亚军轻笑声，道：“你心里肯定还惦记着人沈馨，人出国这么些年，还没回来嘛？”

向南脸上露出丝复杂的笑意，摇头道：“这我不太清楚，分了后，再也没联系过！”

又是叹声，“心里惦记又怎么样？我跟她，只能说有缘无份了”，说着，摆下手，“不说这个了，你呢？怎么样，谈对象没？”

“我？”

许亚军摊摊手，自嘲道：“就我这跟乞丐差不了多少的装扮，加上这残疾，这辈子都怕是难找了，我倒挺急的，家里面爸妈更急，但急又有什么用呢？

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