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净井幻境

只见那并蒂雪蟒把玄瑶缠上半空，用力往外一甩，玄瑶就像断线的风筝，朝一方石台狠狠砸去，和刚被赤焰双翅彪一爪子拍翻在地的萧端撞在了一起。

两人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相视惨笑。

难道真的如那葛衣老者所言，这就是我的命，我注定拿不到乌木红心玉？也注定什么也改变不了？玄瑶内心十分绝望，他有太多不甘，有太多不服气，但那又怎样？无论怎么努力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固执了，不仅害了自己，更连累了好孩子萧端。玄瑶有些遗憾。

“萧兄，实在对你不住，让你跟着我涉险。这一次，只怕我们逃不掉了。”

“玄兄，朋友之间不必如此。人总有一死，为朋友而死，死得其所，没什么可遗憾的。只是很抱歉，没能帮你拿到玉。”萧端艰难地爬起来，想去扶住玄瑶。

玄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对着夜空，向净居天主，向天玄圣尊，还有林玉怡小妹妹，说声对不起了。

天上，那是他的故乡，可他再也回不去了。那位有缘女子，他到底还是没有找到。

天上，那轮明月还在中天高挂，圆满皎洁。

玄瑶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再次看向那轮高悬中天的月轮，圆满，非常的圆满。

他又看了一眼萧端手中的青柳剑和自己面前的觅红尘，完好无损。

顿时，他豁然开朗，心如明镜。

赤焰双翅彪和并蒂雪蟒双双又靠了过来，准备再次发起攻击。玄瑶盘膝而坐，低声急促地对萧端说：“这是幻象。赶紧，照我说的做。”

萧端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照做了，盘膝闭目，强摄心神，不去理会赤焰双翅彪的攻击。

玄瑶念道：

“收敛心神，观照自心，如如不动，亦幻亦梦。它强由它强，它伤由它伤，放下生死结，灵台照四方。”

果然，虎啸声不见了，雪蟒的嘶嘶声也不见了，湖面似乎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玄萧二人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湖底，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觅红尘和青柳剑正静静地躺在他们身边不远处，而玄天玉箍正罩住他们周身。

原来，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玄瑶伸手摸了摸怀里，乌木红心玉却又真真实实的在那里，似乎又不是一场梦。

玄瑶满心疑惑，但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他收了玄天玉箍，二人浮上了湖面。

湖里一片狼藉，许多石台已经破碎了，有一些还在不断坍塌之中，显然是被无支祁撞得松散了，经湖水一泡就垮塌了。

雾障已经散去，东边的天空隐隐露出鱼肚白光，山林里雾气开始泛起，天马上就要大亮了。

二人不敢再作停留，飞奔出了湿沼泽。

“玄兄，这趟湿沼泽之行，真是太不容易了。所幸有惊无险，终是拿到了玉。”一路上，回想这一宿的离奇遭遇，真可用惊天动地来形容，萧端不禁感叹道。

经此一役，玄瑶对萧端的感情已经不比别个，他们已经从普通的朋友之情，上升为了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之谊，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有萧端相陪，玄瑶只怕真的是有来无回了。

想到这里，玄瑶动情地对萧端说：“萧兄，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在，我只怕已经撂在那里了。”

“玄兄不必客气，能助你一臂之力我也很开心。至少那场赌局玄兄不会输了。”萧端笑着说。

玄瑶哈哈大笑，这是他入世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畅快，这么放肆。

萧端问：“瑶弟，你是怎么知道当时我们是在幻境中的？那幻境也太过真实了。”

玄瑶笑道：“也算是运气吧。大哥还记得我们初进湿沼泽时，头顶月亮的样子吗？”

萧端仔细回想了想，搔搔头说：“这个还真没有太注意。不过今日已经九月二十一了，昨晚的月亮肯定不是圆的。”

“对，我们以北极星作指引进入湿沼泽的时辰应该是在酉戌之间，那轮月亮并不圆满，刚从东边升起。及至等你抛出花瓣引我进入雾障时，那月亮刚好升至中天。按时间推断，赤焰双翅彪和并蒂雪蟒出现的时候，该是丑寅之交，那月亮该渐渐西沉才对。但是我们斗那两只异兽的时候，那轮月亮依然高悬中天，且圆满如镜。”

“是了，我想起来了。”萧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思索着说，“那轮月亮确实如瑶弟所说的，圆满如镜，所以可以肯定那轮满月是假的。”

“对，还有一处，我们在斗无支祁的时候，我的觅红尘和你的青柳剑都被它连同眼珠子扔进了湖底，那时我们手上是没有法器的，但是我们在斗赤焰双翅彪和并蒂雪蟒时，法器却依然在我们手里。”

萧端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我当时还纳闷为什么青柳剑会在手上，原来是假的。既然月亮是假的，两件法器是假的，那我们所面对的一切，包括赤焰双翅彪和并蒂雪蟒，也都是幻象，这也难怪为什么我们怎么走也走不出湿沼泽了。”

玄瑶点点头：“除了这些破绽以外，让我斗胆一试的还有一处。大哥还记得放置乌木红心玉的那根玄色玉柱上镌刻的八个字吗？”

“记得，勿痴勿缠，亦梦亦幻。”萧端嘴里念着这八个字，突然间茅塞顿开，“哦——，我明白了，瑶弟的意思其实这八个字已经是在给我们指点迷津，告诉我们离开净井池的法门了？”

“不错。有此三点，我断定那一定是净井幻境。只是不知道那玄色玉柱上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八字提示，如果此玉真是地藏王菩萨放在那里用来平衡人间阴阳二气的，那么对于擅闯禁地的取玉者，不是应该严加惩处吗？怎么反倒还留言相助了？”

莫不是地藏王菩萨当日已经算到我今日会来取玉？他知道我并非存心想破坏人间灵脉，所以才故意留下谒语放我一条生路？玄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感叹地藏王菩萨的大慈大悲。

“可是，如果说那是净井幻境，怎么我们又确确实实拿到了乌木红心玉呢？既然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何这玉却又真实存在着？”萧端问。

玄瑶摇了摇头：“这个我也想不明白。或许乌木红心玉本来就一直藏在净井幻境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