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兑现赌约

葛衣老者砸那些卜算物件的时候，玄瑶看见他眼里噙满了泪水。玄瑶忽然觉得这老者有些可怜，自己这么对他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林玉怡也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说：

“玄瑶哥哥，那老伯好像哭了。这个赌局的结果，对他的伤害是不是太大了？”

玄瑶想制止那葛衣老者砸东西，但最终还是没有张嘴。既然赌了，就该愿赌服输，让其兑现赌约应该是对上赌桌的人最好的尊重吧。

林玉怡看着这个场景，虽然也十分不忍，但既然玄瑶没有开口她更不便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葛衣老者将那白幡扯下来，揉成一团，丢进了火炉里，瞬间那白幡就化作了烟灰。

葛衣老者又去床垫底下的稻草里摸索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一本古旧泛黄的书籍来。

那本书是用麻绳编装的，年代应该很久远了，封面上字迹都有些模糊，依稀可以辨认是“易算卜髓经”五个篆字。

葛衣老者捧着书走到火炉前，停顿了片刻，作势就要将那本书投进火炉里烧掉。

林玉怡知道这本书肯定不同寻常，应该是葛衣老者最宝贝的东西。如果将这本书也烧了，将真的断了他未来讨生活的所有凭依了。他都这么老了，如果真的把这门生存的手艺完全丢弃了，接下来叫他如何过活？这不是把他往死要逼吗？

她再也忍不住了，扯住葛衣老者的手，说：

“老伯，这本书就别烧了吧？赌约您已经兑现了，该砸该烧的您也已经做了。看这本书您保护得这么好，应该是您们这门最珍贵的宝贝，如果真的烧了，该多可惜。

“再说了，如果真的不让您再从事这份讨生活的职业，您还能干什么？这不就等于要把您逼死吗？我想这并不是玄瑶哥哥的本意，对吧玄瑶哥哥？”

玄瑶点点头，这场赌局他确实想赢，也必须赢，但他确实没有想过要把葛衣老者逼死。

他不懂世俗生活，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葛衣老者兑现赌约，终生不再以占卜为业，会有怎样的后果。

林玉怡说得对，他都这么老了，如果没有了这门吃饭的手艺，他靠什么养活自己？

葛衣老者凄然一笑：“小姑娘，你心地善良，将来必有福报。老朽既然赌了，就愿赌服输，老朽说了终生不再以此为业，就定然会做到。”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书，大有不舍之意：“老朽是因为信它才敢与公子赌的。今天老朽输了，那就说明我信错了，那留着它又有何用？只会害人。”

“老伯，不是这么说的。您虽然输了，但是您所算的也并非全错。玄瑶哥哥这次的湿沼泽之行确实极度危险，真可谓是九死一生，这一点你是算对了的。再说了，也是因为您提前算出了此行有危险，才让玄瑶哥哥有了应付极大困难的思想准备，也才有了我大师兄陪同玄瑶哥哥一起去历险。

“因为有了我大师兄的加入，玄瑶哥哥才侥幸拿到了玉，如果只是玄瑶哥哥一个人去，结果会是怎样的还真不好说。所以不能完全说你就错了，也不能据此认定卜算之术全是骗人的东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玄瑶哥哥？”

林玉怡怕葛衣老者真把书给烧了，脑子转得飞快，如此应答道。

玄瑶点点头：“玉儿说得没错，事实确实如此。虽然你输了，但也没有全错。这本书你还是留着吧。”

葛衣老者摸了摸封面上的文字，说：

“你们的好意老朽心领了。即便真是如此，输了就是输了。老朽虽是一介草民，但也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老朽既然说了终生不再以此为业，便是饿死也不会再靠它吃饭了。这本书对我已经无用，也罢，小姑娘，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这本书老朽就送给你了吧，茶余饭后用来消遣也好。”

说着，他将那本书塞进了林玉怡的手里。

林玉怡正待推辞，葛衣老者已经转身去床边收拾东西去了。

葛衣老者从床底摸索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一个青布包袱，还有一把芭蕉破扇，他说：

“自那次和公子打完赌后，老朽内心始终不安，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今日见到了传说中的乌木红心玉，赌局也输了，心里反倒踏实了。这里已经没有了老朽的立足之地，老朽该走了，走到哪里算哪里吧。你们也走吧。”

说完，也不等玄林二人答话，背上包袱，手摇芭蕉破扇，自顾自地离开了茅屋。

“觑来时，雄心壮志思无涯；却这般，孑身孤影随缘化。”

葛衣老者嘴里唱念着，渐行渐远，那词曲中有说不尽、道不明的无奈、惆怅和孤独。

林玉怡看着葛衣老者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

“这老伯真是奇怪，就这么赤条条无牵挂地走了？这里再小再破，那也是个家啊，家也可以这样随意丢弃不要的吗？”

玄瑶没有听到林玉怡说的话，他还在细细回味葛衣老者唱念的那几句词曲，心有戚戚，竟然出了神，他觉得那词曲竟像是在说自己一般。

“玄瑶哥哥，你的赌约也赴完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葛衣老者把《易算卜髓经》送给了林玉怡，但是林玉怡并没有翻开来看，而是把书随意塞进了怀里，边放书边问玄瑶。

“嗯，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该尽快将乌木红心玉送回净井池才是，免得你师父忧心，也避免再有魔族人前来抢夺。既然魔族人已经知道乌木红心玉离开了净井池，那么它就已经很不安全了。”

玄瑶想起遭遇魔族五使的事，知道魔族已经惦记上了这块玉。听离魂孟女说魔族五使还不是魔族的一流角色，如果他们再派像无邪这样的人物来抢夺，那自己肯定就凶多吉少了。这块玉在身上始终是个麻烦，还不如早些还回去省心，而且，玉只有在净井池里才是最安全的。

“那好，等爹爹明日启程了，我们送完他后，也立马启程回宫。”

林玉怡已经回过家，也见过了爹爹，心愿已了，等爹爹明日出征了，血渊城也就再无让她记挂的事了。

玄瑶答应了，二人携手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