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明哲保身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西院的梅花上。沈若兰坐在绣架前，手中的绣绷上正绣着一幅《寒梅图》。七个月大的清韵在一旁的毯子上玩耍，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夫人。\张妈匆匆进来，\大奶奶派人来了，说要查账。\

沈若兰头也不抬：\把账册拿给她看就是。我这边的账目一向清楚。\

\不是......\张妈欲言又止，\来的人说，要查您的私房账。\

沈若兰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绣着：\这样啊。那就把绣品的账本给她们看看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沈若兰抬头笑道，\我的私房钱都是靠绣花赚来的，光明正大，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话音刚落，宋玉芙派来的管事娘子就到了。这位管事娘子是跟着宋玉芙从英国回来的，一脸的傲慢神色。

\夫人。\她微微行礼，\大奶奶说了，要查看您这半年来的所有收支。\

沈若兰让张妈把账本拿来：\给她看吧。不过要提醒一句，这些都是我的绣品账目，每一笔都有买家和价格。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问周夫人，大部分生意都是经她的手。\

管事娘子没想到她这么痛快，一时有些语塞。正翻看账目时，清韵突然爬到她脚边，对着她笑。

\这孩子。\沈若兰起身抱起女儿，\就爱亲近生人。\

管事娘子看了看清韵，脸色稍霁：\小姐倒是水灵。不过......\她意味深长地说，\现在程家有了小少爷，很多事情怕是要改改了。\

沈若兰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拍着女儿：\清韵啊，你看这位姨娘在查娘亲的账本呢。你要记住，做人要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管事娘子的脸色有些尴尬，草草翻完账本就走了。

\夫人。\等人走后，张妈气愤地说，\大奶奶也太过分了！\

沈若兰摇头：\这不过是开始。玉芙有了儿子，自然要立威。不过没关系，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正说着，周夫人来访。

\若兰。\周夫人一进门就说，\我听说了，玉芙派人来查你的账？\

沈若兰给她倒茶：\是啊。不过也没什么，我的账目一向清楚。\

\你这孩子，就是太好说话了。\周夫人叹气，\玉芙这是得意忘形了。生个儿子就以为能把持住程家？\

沈若兰笑道：\周姐姐别这么说。玉芙年轻，难免会有些得意。再说了，她查我的账，我正好可以证明自己清白。\

周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倒是想得开。不过你知道吗，玉芙现在不光查你的账，连宋家的生意也想插手。\

\哦？\沈若兰微微蹙眉，\她怎么说？\

\听说她要求程先生把英国那边的生意都划到儿子名下。\周夫人说，\这事宋老爷子很不高兴。\

沈若兰若有所思：\难怪她最近这么急着查账。原来是想在夫君回来之前，先立威啊。\

\你说得对。\周夫人说，\不过她也太心急了。程先生那边的生意，哪是她能插手的？\

正说着，宋老太太派人来请沈若兰过府。

\去吧。\周夫人说，\老太太找你，必定是为了这事。\

到了宋府，老太太正在佛堂里诵经。见沈若兰来了，她放下佛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老太太请说。\

\玉芙最近的动作，你知道多少？\

沈若兰低头道：\只知道她派人来查我的账，其他的不太清楚。\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她是得意忘形了。不过你放心，这事我已经跟她父亲说了，不会让她太过分。\

沈若兰连忙说：\老太太，玉芙也是为了儿子着想。她年轻，难免急切了些。\

\你呀。\老太太看着她，\就是太懂事了。不过你说得对，玉芙确实是为了儿子。只是她不明白，在商场上，光有个儿子是不够的。\

沈若兰若有所思：\老太太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要小心些。\老太太说，\玉芙现在正是得意的时候，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你虽然是平妻，但也要有自己的底线。\

沈若兰点头：\我明白。不过老太太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

回到家中，沈若兰坐在绣架前，看着那幅未完成的《寒梅图》，心中思绪万千。就在这时，程夫人来了。

\我听说玉芙派人查你的账了？\程夫人开门见山地问。

\是。\沈若兰说，\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账目都清清楚楚的。\

程夫人叹气：\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以为有个儿子就能在程家横着走？\

\娘。\沈若兰给婆婆捏着肩膀，\玉芙也是为了儿子。再说了，她查我的账，反而让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程夫人看着儿媳：\你这是......\

\我这是明哲保身。\沈若兰笑道，\与其和她硬碰硬，不如借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若兰虽然是个平妻，但行得正坐得直。\

程夫人若有所思：\你说得对。不过你也要留个心眼。玉芙这次回来，怕是还有别的打算。\

\我知道。\沈若兰说，\她想在夫君回来之前，先在程家站稳脚跟。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只想把清韵教育好。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夜深了，西院里一片宁静。沈若兰坐在灯下，继续绣她的《寒梅图》。清韵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眉心的朱砂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孩子。\沈若兰轻声说，\你要记住，做人要像这寒梅一样。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有些事情，不在于争，而在于守。\

张妈在一旁看着，不禁说道：\夫人，您这幅《寒梅图》是要送人吗？\

\是啊。\沈若兰说，\要送给玉芙。等她查完账，我就把这幅图送去。让她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就像这寒梅，看似在寒风中摇曳，实则根深蒂固。\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是程远山的管家来传话，说老爷下个月就要回来了。

\夫人。\张妈有些担心，\姑爷回来，大奶奶会不会......\

\不会的。\沈若兰笑道，\玉芙现在虽然得意，但她还不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在这个家里，重要的不是谁有儿子，而是谁能真正帮夫君把事情办好。\沈若兰说，\等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急着查账了。\

夜更深了，西院的灯火依旧明亮。沈若兰的针线在《寒梅图》上来回穿梭，仿佛在编织着一个更大的图景。而在这幅图景中，每个人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真正重要的，是懂得如何在局势中自处。

这，就是她要教给清韵的另一堂课。在这个风云变幻的上海滩，明哲保身不是怯懦，而是智慧。就像这寒梅，看似柔弱，却能在寒风中傲然绽放。

而宋玉芙，此时正抱着儿子，看着窗外的夜色。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程家立威了，却不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就像沈若兰绣的那幅《寒梅图》，表面的傲然下，暗藏着无尽的坚韧。